“来得正好!袁本初啊袁本初,你终究是耐不住性子了!”
他推开手边那碗已然微凉的汤药,提笔蘸饱了浓墨,在舆图之上,司隶与河内那犬牙交错的交界处,用力地、重重地画下了一个圈,墨迹淋漓,仿佛蕴藏着无尽的杀伐之音——
“下一步,便让这二虎竞食之局,彻底化为二虎自噬之宴吧!”
行宫内的炭盆仍散发着余温。
郭嘉裹着厚重的裘袍,独立于巨大的舆图前,烛光将他清瘦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。
他的指尖缓缓划过河内与司隶交界的区域,那里密密麻麻标注着袁绍与曹操的兵力部署。
徐庶与刘晔静立两侧,眉宇间凝着化不开的忧色。
案几上堆叠的军报中,一份详细记述了袁绍遣使携重金赴许昌,欲与曹操结盟共分河内的消息。蔡琰端坐主位,目光越过文书,落在郭嘉微蹙的眉心上,袖中的手不自觉地收紧。
“袁本初这一手,倒是比预料中来得快。”
郭嘉的声音带着久病的沙哑,却透着一丝洞悉世情的冷静,
“他这是要借曹操之力,牵制我军主力,好让他腾出手来收拾河北残局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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徐庶上前一步,语气沉重:
“奉孝,若曹操应下此盟,河内三面受敌,徐将军独木难支。
届时我军好不容易在河内站稳的脚跟,恐怕……”
“曹孟德不会应。”
郭嘉轻轻摇头,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讥诮,
“他比袁本初更清楚,与虎谋皮的下场。不过,”
他话锋一转,眼中锐光乍现,“我们要帮他看清这个局,更要让这两头猛虎,互相撕咬。”
他缓缓踱步至窗边,望着庭院中初绽的海棠,开始部署:
“子扬,你亲自执笔,以天子名义拟诏,斥责袁绍‘僭越联曹,图谋司隶’,但对曹操只字不提。这份诏书,要‘恰好’让曹操的细作截获。”
刘晔会意,立即应下:“晔明白,这就去办。”
“元直,”郭嘉转向徐庶,“令蒋干再走一趟许昌。他素来机辩,让他‘不经意’间向曹操透露袁绍病重、二子相争的内情。记住,要做得自然,如同酒后失言。”
徐庶沉吟道:“奉孝此计大妙。曹操生性多疑,得此消息,必会对袁绍心生戒备。只是……”
他顿了顿,“若曹操识破此乃反问之计?”
“即便识破,他也不得不防。”
郭嘉轻咳两声,“袁绍头风日重是事实,二子相争也是事实。这些消息,不过是帮曹孟德下决心罢了。”
十日后,许昌丞相府内,曹操捏着两份几乎同时送达的密报,冷笑不止。
一份是朝廷诏书,痛斥袁绍却对他只字未提;
另一份是蒋干“酒后失言”透露的袁绍病情。
“好个郭奉孝,这是要逼我选边啊!”
曹操将密报掷于案上,眼中寒光闪烁。
荀彧蹙眉道:“明公,此乃明显的反问之计。
袁绍虽病,但根基未动;
朝廷虽弱,却占着大义名分。
此时与任何一方撕破脸,都非明智之举。”
程昱阴恻恻地道:“文若所言极是。不过,既然郭奉孝送来了这份‘大礼’,我们何不将计就计?
假意应下袁绍之盟,待其与朝廷两败俱伤之时……”
曹操默然良久,忽而大笑:
“好!就依仲德之言。
传令曹仁、夏侯渊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