翌日,蔡府内院那几株虬枝盘曲的老梅树下,设下了精致的席案。
受邀的圉县几家望族女眷如期而至,皆是绫罗裹身,珠翠轻摇,但在初春的寒风中,也不免带着几分刻意维持的雍容。
赵氏作为主母,仪态端方,言笑晏晏地接待着客人,先是品评着梅花的冷艳,又自然地过渡到对时下春寒、物候异常的感慨。
蔡琰则安静地陪坐在母亲下首,扮演着乖巧伶俐的晚辈角色,适时地为诸位夫人添茶奉巾,举止得体,仪态从容,引得几位夫人暗自点头。
起初,话题无非是些闺阁趣事、衣料花样、子女教养。
直到那位与赵氏较为熟稔的王夫人,轻蹙着眉头,提及了雍丘县流民冲击坞堡之事,席间原本还算轻松的气氛顿时为之一凝。
几位夫人显然都听说了风声,彼此交换着忧虑的眼神。
“唉,这世道,真是越发让人心慌意乱了。”
王夫人用锦帕按了按嘴角,叹道:
“听说那些流民凶悍得很,不仅抢粮,还伤了人。想想咱们这些人家,深宅内院的,万一……可真是不敢想。”
赵氏闻言,顺势接过话头,语气温和却带着一抹难以化开的凝重:
“谁说不是呢。故而今日请诸位妹妹过来,一来是赏这残梅,共话家常,二来,也是想说说这桩心事。我们妇道人家,虽不便过问外头男人们的事,但家中老小安危,却是悬在心尖上的。”
蔡琰见时机成熟,便轻轻放下茶盏,声音柔和清亮,仿佛只是少女无心的感慨,却又恰好能让在座众人都听清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