折可求顿时绷紧了神经。
夜幕降临,莫非敌军要趁夜渡河来袭?
他清楚柴皓麾下有几支精锐水师。
未等折可求调整防御,四周营寨已接连响起喧哗。
敌军杀来了,快撤!
根本抵挡不住,不想被炸成灰就逃命吧!
鄜延路的弟兄们都跑了,咱们也走!
逃得慢的等死吧!
此起彼伏的呼喊声中,黄河沿岸数十里联营的南门尽开,无数火把汇成蜿蜒火龙,向着汴梁方向涌动。
这场景着实诡异——
全然不似溃败之象,
倒像是井然有序的撤退!
原来西军与雄州敢战士因主帅种师道、王渊被朝廷软禁,又遭宦官监军压制,早存不满。他们既不愿与柴皓为敌,又顾忌主帅安危,索性佯装溃败南撤,将河防拱手相让。
西军这般作态,却引得京东、淮西等地兵马误判军情,纷纷真溃。转眼间,四十万守军土崩瓦解——其中半数本就是强征充数的壮丁,最易随波逐流。
中军帐内,折可求喉结滚动。
听着漫山遍野的逃命声,他既恼火又困惑:柴皓尚未渡河,四十万大军竟自行崩溃?
这般荒唐事,怕是话本都不敢这般写!
报!淮西军溃散!
报!京东军溃逃!
(“将军,京西路军马溃散!”
“将军,陕西五路兵马,尽数撤离!”
接连不断的军报传入帐中,折可求的面色由铁青转为阴沉,最终一片惨白。
局势比他预想的更为严峻。
淮西、京东等路兵马被战鼓声惊退尚可理解,可陕西五路西军中,除鄜延路外,其余四路竟也不战而退!
这绝非他所熟知的西军作风。
陕西五路与折家的府麟丰三州相邻,折家军与西军并肩抗夏百年,折可求深知西军之坚韧。
西军虽非不败之师,却擅结寨固守,敢打硬仗,怎会未见敌军便自行撤离?
尤其是种师道麾下兵马,素以顽强着称。
折可求敏锐地意识到,此事必有蹊跷。
最终,他得出结论——西军并非溃逃,而是主动撤退!
他们根本不愿与北岸的柴皓交锋!
想到此处,折可求面色愈发苍白。
西军坐拥十余万精锐尚且避战,而折家军仅五万之众,其中两万留守边陲,随他南下的不过三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