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,是医生。她,见过太多的死亡和伤痛。
但这一刻,她所有的坚强、所有的冷静,都在看到沈安平惨状的瞬间,土崩瓦解!
“哇——!!”
她,再也忍不住,蹲在地上,放声大哭!
那哭声,撕心裂肺!
那哭声,也,点燃了整个营地,那早已压抑到极限的悲伤。
哭声,开始传染。
为了掩护他们,王家庄,那数万的同胞,用血肉,筑成了一道城墙!
为了救出“药王”,“狼牙”五人,三死,两重伤!
这是一场……何等惨烈的“胜利”?!
整个营地,没有一个人说话,只有,一片连着一片的、压抑的、绝望的……恸哭。
……
傍晚。
在最深处、最安全的地道病房里,马灯,散发着微弱的光芒。
沈安平、猴子、陈二蛋……所有在鬼门关徘徊的重伤员,都躺在这里。
高烧。
所有的人,都在发高烧。
柳月娥,已经哭干了眼泪,她,正带着几个卫生员,用最后一点盐水,徒劳地,清洗着他们那早已发炎、流脓、散发着恶臭的伤口。
“没用的。”
一个沙哑、却异常沉稳的声音,在地道口响起。
是张济生。
“药王”,在喝下了一碗米汤,休息了几个时辰后,已经恢复了精神。
他,没有半点“人质”的惊恐,反而,以一个医生的身份,接管了这里。
他走到沈安平的担架旁,掀开了那层肮脏的纱布。
只看了一眼,他的眉头,就死死地皱成了一个川字。
“感染太严重了。”
他转过身,看向同样一脸凝重、刚刚赶来的赵丰和王大疤。
他,没有说任何一句废话,而是,用那双看透了生死的、医生的眼睛,平静地,宣布了……所有人的死刑。
“政委同志,大疤队长,” 他指了指沈安平,又指了指猴子、陈二蛋,和病房里,所有,因为重伤而高烧不退的战士。
“我,必须告诉你们一个,最残酷的事实。”
“他们所有人的伤口,都已经被细菌深度感染了。”
“以我们现有的条件,用盐水、用草药……根本,无济于事。”
他的声音,冰冷,而刚毅,不带一丝一毫的情感,却,比黑田重德的炮弹,更让人绝望。
“没有盘尼西林……”
“他们……”
“——都会死于感染。”
“最多……三天。”
他顿了顿,最后,将目光,落在了那个,正因为高烧,而陷入深度昏迷、却依旧在梦中,喃喃地喊着“石头”、“三炮”的……
——沈安平的脸上。
“包括……他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