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筒里只剩下忙音,单调而空洞,像是在嘲笑她这一夜的惊心动魄。
南曦慢慢放下通讯器,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。控制室里只剩下设备运行的恒定低鸣,阳光透过厚厚的玻璃窗,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,却丝毫无法温暖她内心的冰冷。
噪音与信号。
在导师看来,她所发现的,不过是心理压力和设备噪音共同作用产生的幻影。是需要被休息和冷静所消除的“干扰”。
但在她自己的认知里,那信号的轮廓是如此清晰,与泥板符号的吻合度是如此精确,这一切都在 screaming 着它的真实性。
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,在固有的科学范式面前,任何超出其框架的“异常”,无论其证据多么确凿,首先遭遇的不会是审视,而是本能的排斥和否定。那堵由权威、惯例和既成理论筑起的高墙,是如此坚不可摧。
她站起身,走到巨大的观测窗前。窗外,阿里高原在阳光下展现出它壮阔而荒凉的面貌,亘古如此。她的倒影模糊地映在玻璃上,一个孤独的、略显单薄的身影,被困在已知与未知的夹缝之中。
是接受导师的“理性”判断,将这震撼的发现归结为一场幻梦,重新回到按部就班的学术轨道上?
还是……相信自己的眼睛,相信那些冰冷的数据,即使这意味着要与整个主流学界潜在的质疑与排斥为敌?
她抬起手,指尖轻轻触碰冰冷的玻璃,仿佛能触摸到窗外那片浩瀚而沉默的宇宙。
那个由信号转换而来的符号,依旧在她脑海中清晰地旋转着。
它不是噪音。
她几乎能听到自己内心深处的声音,微弱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。
它是信号。
一场席卷一切的风暴,最初往往始于一丝不被人在意的微风。而南曦知道,她已经被推到了这场风暴即将诞生的临界点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