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……”
他顿了顿,目光灼灼,
“我也极看重你。此番同行,就是想亲眼看看,也想亲自告诉你——你这等人物,不该只囿于边地伯爵之位。”
话说得坦荡,却掩不住微微攥紧的指节。
李方清终于抬眼,黑眸里映着车窗透进的碎金,也映着王子竭力维持的镇定。
他坐直身,袍角的白狼纹随之舒展,声音不高,却字字清晰:
“殿下抬爱,臣心领。边地有边地的天地,狼旗所至,便是臣之疆土。至于高位——”
他微微一笑,语气仍是一贯的干脆,
“待殿下到燕赵,再下论断不迟。”
林浩怔了怔,随即朗声大笑,笑声撞在车厢壁上,惊起车外一阵飞鸟。
他推开车窗,一指前方已现轮廓的起伏山线:
“好!那便到燕赵,再论英雄!”
夏风灌满车厢,白狼旗角从车帘缝隙探入,猎猎作响,像为这场坦诚的交锋,作出无声应和。
车帘外,夏麦翻滚,像一片金色的海。
李方清屈指轻敲窗沿,声音随车轮节奏起伏,仿佛在给这片大地配鼓。
“殿下,”他开口,语气平静得像在陈述天气,“看外面这片沃土——您可知,它归谁?”
林浩顺着望去,田垄尽头,一座石砌庄园的旗杆上,孤悬一面绣鹰小旗。
李方清的声音随之低了一度:
“单领主之地,旗子只挂一面,可压得人喘不过气。”
他抬手,指节在空气中划出一条看不见的线,
“土地、河流、磨坊、甚至风磨的税,都归一人。
自由民?不过是会说话的牲口——生杀予夺,全凭领主一句话。
臣曾见,单领主为修别院,强征三百青壮,秋粮烂在地里,百姓啃树皮过冬。”
林浩眉心微蹙,放在膝头的手无意识地攥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