孩子们围着看热闹,数着那些从未见过的精致香皂——
玫瑰形的、金箔包的,甚至还有齐拉王室御用的羊奶皂,香味飘出半里地。
“铁炉东镇”则更热闹。
铁匠铺的炉火被买通,连夜打造简易行军锅与铁杯;
木匠作坊外排起长队,定做折叠床与轻便马鞍。
镇外的荒坡被划出大片帐篷区,白帆连营,像一夜春雪覆盖了山坡。
夜里,帐篷灯火错落,远远望去,仿佛天上繁星坠入人间。
再向北,“桑麻北镇”与“槐荫西镇”几乎同时爆满。
村口的打谷场改成临时马厩,草料堆成小山;
祠堂被改成大通铺,男女分席,帘幔隔出简易隔间。
妇人们受雇洗烘衣物,晾衣绳从村头牵到村尾,像一条条彩色河流;
汉子们则帮忙挑水、劈柴,赚得盆满钵满,笑声此起彼伏。
就连最偏僻的小村“杏花坳”也未能幸免。
黄昏时分,第一辆镶铜马车驶进坳口。
车帘一掀,走出几位衣着华贵的男女,他们花双倍价钱买下整片打谷场,又雇村民连夜扎起白毡帐篷。
第二天清晨,坳里坳外全是生面孔——有人花金币买井水洗澡,有人用银角子换新鲜鸡蛋,甚至还有人雇孩子去山上采野花,只为铺在帐篷前的草地上。
——于是,在王城以北的这片边陲土地上,原本寂静的村镇突然沸腾起来。
井水被汲得见底,却又有新井连夜开凿;
灶膛火不熄,却又有新灶拔地而起;
草料堆成小山,却又有人运来整车干草。
村民们数着铜板、银币,甚至金币,笑得合不拢嘴;
而那些莫名涌来的外来者,也在热水、热饭与柔软的床铺中,洗去风尘,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。
没有人知道他们从哪里来,又要到哪里去;
只知道——柳溪口的井水更甜了,稻香南的蒸汽更香了,铁炉东的炉火更旺了,桑麻北的晾衣绳更长了,杏花坳的野花更艳了。
金银像流水一样涌入,又像暗潮一样潜散,只留下被热气蒸得发亮的村镇,和那一双双藏在灯火后的、深邃的眼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