仿佛有暗潮在锦袍下翻涌,只待某个无人察觉的时机,便要将这片欢腾彻底吞没。
回府的銮车刚停稳,凌海大公已一脚踹翻踏凳,银靴在理石地面刮出刺耳尖啸。
他扯下披风随手一扔,金线海波纹在烛火里闪成一片怒涛,直扑大厅——
“哐!”
银杯先遭了殃,被掼得在壁炉上炸成碎片;
接着是鎏金大碗,飞起又落下,碗沿磕碎,琼浆溅得满墙都是。
他一路走一路摔,玉壶、水晶杯、珐琅盘……
凡触手可及之物,无不被他掷得粉碎。
金器撞击声、玻璃碎裂声、木架倒塌声混作一团,震得窗棂嗡嗡作响,大厅灯火被劲风带得忽明忽暗,仿佛也在发抖。
大公夫人提着裙摆疾步赶来,从背后轻轻抱住丈夫,压低声音:
“回房里说,别叫下人看笑话。”
柱子后,几个年幼的儿女探出半张脸,被吓得簌簌发抖。
书房门被一脚踹开,案几翻倒,书本哗啦啦散了一地;
衣架被整个推倒,锦袍与丝绸搅作一团。
大公像头困兽,在屋里来回踱步,一边踢翻座椅,一边嘶声咒骂:
“我花了七年!七年!
才在城郊悄悄囤起那座兵营——暗道、望楼、地窖粮仓,哪一样不是金银堆出来的?
那些铁甲、弩机、战马,全是我一袋袋金币喂饱的!
连面罩都是我亲自挑的料子,只为让大王子起事时多一分底气!
结果呢?啊?!”
他一脚踹碎瓷瓶,瓷片四溅。
“结果全成了那个乡巴佬伯爵的垫脚石!
李方清——一个边地来的暴发户,靠着跑几圈马、踢几脚门,就把我精心养的私兵当战功砍了!
我还要给他请功?给他授勋?我呸!”
书架被整个推翻,卷轴哗啦啦散落,他踩在上面,继续咆哮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