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得灾区良工——原在蜀中打剑、在江南造船、在关中铸钟的——百人、千人,皆可顷刻化为我军锋刃。”
一直沉默的嫘祖轻轻放下蚕茧,声音柔和却不容忽视:
“可我一路行医,见过太多离散之苦。
若只挑青壮工匠,留下老弱妇孺,灾棚里便多哭声。
诸位莫忘,人心皆肉长——今日我们拆人骨肉,明日谁还肯为燕赵尽力?”
她起身,月白裙裾拂过沙盘,像一缕不肯折断的月光:
“我提议,以‘家’为骨、以‘工’为魂。
凡愿迁者,先问其家口:
父子、兄弟、夫妻、姊妹,凡在一处者,皆同迁;
独身工匠,则许其日后凭‘燕赵令’铜符回乡接眷。
如此,炉火有人守,蚕房有人顾,孩童有书可读,老人有桑可采。
人若安心,技艺自精。”
黄道婆立刻附和:
“我可在工坊旁再开‘家织坊’,让妇人用改良织机织麻、织绸,一匹可抵旧时两匹。
如此,一家之内,男铸兵、女织衣,孩童学算盘,老人看蚕房,户户有进益,人人有归依。”
李方清指尖轻叩扶手,目光从鲁班、欧冶子移到嫘祖,最后落在杨士奇身上。
老相国微微一笑,捋须道:
“如此,条目可定——
第一,工匠为先,但不唯工匠。凡灾区有一技之长者:
铁匠、木匠、石匠、船匠、陶匠、织匠、药匠、厨匠,乃至善造水车、风车、火铳壳者,皆列名册;
第二,其家口同迁,丁壮工匠给田十亩、宅一院,妇人可入织坊、茶坊,老者入仓曹、蚕室,孩童入学堂;
第三,独身工匠暂居‘同心舍’,三年内可凭工钱置宅迎眷;
第四,仍留五百农夫名额,专择会修梯田、善种冬麦者,以备来年扩垦;
第五,所有名单、家口、技艺,由宋慈与沈万三同审,防冒籍;
华佗、陆羽沿途设医棚、茶棚,以安行旅。”
鲁班闻言,眉间刀刻般的纹路舒展开来,向嫘祖郑重一揖:
“嫘祖夫人一语,保全万家灯火,鲁某受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