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4章 朱大榜的组合拳

对一位专营珠宝玉器的豪商,则是在品茶时“说漏嘴”:“…据说有一面‘水月宝鉴’,乃天外奇石所铸,照人毫发毕现,纤尘可察,世间铜镜与之相比,犹如顽石比之美玉,云泥之别啊…”

对一位北方来的大马商,则暗示:“…‘仙人醉’算甚?真正的宝贝是那‘专营牙帖’!一纸在手,一府之利尽归囊中!非大魄力、大背景、且深得梁山信任者不可得也!听说济州‘四海通’的张员外,已经备下厚礼,蠢蠢欲动了…”

这些碎片化的、却极具诱惑力和指向性的信息,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,迅速在最高层的商贾圈层激起巨大涟漪和无数猜测,引得人心痒难耐,垂涎三尺。

朱大榜则稳坐钓鱼台,私下里开始接触那些最先按捺不住、流露出浓厚兴趣、且“懂事”的巨商,暗示自己作为“主办方”和梁山“心腹”,在“引荐”和“美言”上的关键作用。他心中那副算盘已经开始飞快拨动,计算着如何在这场前所未有的财富盛宴中,为自己和朱家,切下最大、最肥美的一块蛋糕。

朱大榜这一连串迅疾如风、软硬兼施的组合拳,如同九天惊雷,顿时炸碎了临湖集多日来绝望的死寂,其冲击波更以惊人的速度向四面八方扩散!

那份长长的采购清单,在被几个识字的流民高声念诵出来后,如同天籁福音,瞬间点燃了濒死人群眼中最后一丝希望的火光!

木匠、铁匠、篾匠、泥瓦匠们迅速自发聚集起来。几个颇有威望的老匠人站了出来,以地域或师承为纽带,成立临时“工社”、“匠帮”。

“李师傅!你带你们村的人,负责清单上所有的扁担箩筐!王铁头!那十万斤铁锭,光打钉子就够你吃三年!咱们石桥镇出来的人合起来,包下所有粗木工活!”

昨日还在为争抢地盘而械斗的青壮,瞬间被热火朝天的分工合作所取代,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戾气,而是急切的计算和商讨。

“麻布五千匹?棉纱三千斤?”消息传到窝棚区,女人们的眼睛瞬间亮了。“刘家婶子!你手艺最好,你牵头!咱们东村的婆娘闺女都听你的!纺纱织布,缝补浆洗,咱们不比男人差!”一种基于家庭和邻里关系的原始作坊模式开始自发形成。

“糙米一万石!粟麦五千石!活羊八百头!” 一些老农激动地搓着手,围着清单计算。“磨坊!得赶紧把河边废弃的磨坊修起来!那么多粮食要加工!”“放羊的赵老三呢?快去找他!这是咱活命的路啊!”

连带着,集市上卖针头线脑的开始囤积麻线,卖工具的翻出所有积压的铁钉、锯条,连走街串巷的货郎都开始琢磨如何从外地倒腾更便宜的原料进来。

一夜之间,集市上空弥漫的戾气被一种近乎狂热的求生亢奋所取代。 窝棚区里响起了久违的、带着希望的嘈杂声,人们围在一起商讨分工、计算工料、修理工具,叮叮当当的声音此起彼伏。地痞混混要么被巡防营的告示和石锁那冰冷的眼神吓住,要么也开始琢磨着是不是该找份“正经”差事,毕竟那清单上的活儿看起来能挣到实实在在的铜板。

朱记粮店、布店、铁匠铺前,挤满了拿着清单副本、眼神热切地打听原料价格和交货标准的人。

临湖集这个濒临爆炸的火药桶,竟被梁山这庞大而及时的订单,硬生生催化、扭转成了一个巨大、嘈杂、混乱却充满原始生机的超级工坊和劳务市场! 一股无形的力量,正按照王伦的蓝图,将这混乱的流民潮,引导向创造生产力的方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