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砚舟没有回答。
但他记得父亲出事后变得异常沉默,常常半夜起来熬汤,一碗接一碗,直到天亮。母亲总说他钻牛角尖,现在想来,或许那时老爷子已经在对抗系统的反噬了。
我不想变成那样。陈砚舟低声说。
那就清锅。阿阮把铃铛收回袖中,倒掉汤,留下食材,重新开始。这次别再想着复仇,想想你最初为什么要做饭。
陈砚舟点头。
他将原汤倒尽,只留食材在锅底。然后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布包,打开,是一颗泛黄的陈皮丹——母亲临终前缝进他枕头里的,说是镇心用的。
他将陈皮放入空锅,小火焙香。
药香混着果皮的微苦慢慢散开,像是将旧伤一页页翻开,却不急于撕扯。
火苗稳定下来,他重新注入高汤,加入干贝、猪蹄筋、鲍鱼、瑶柱,每样都亲手处理过,没有半点取巧的痕迹。
这次你在想什么?唐绾忍不住问道。
陈砚舟握着炒勺,目光落在窗外。
他想起父亲教他削藕片的那个夏天,蝉鸣聒噪,厨房热得像蒸笼,老爷子一边擦汗一边笑着说:你看这藕,断了还连着丝,做人也一样,心可以断,情不能断。
他又想起沈君瑶第一次喝安神汤时,倔强地别过头去擦眼泪,嘴上说着浪费食材,可第二天破了个大案,特意绕路来店里送锦旗。
还有宋小满切土豆丝晕倒那次,他煮了碗鸡汤,小姑娘醒来第一句话是:我梦见奶奶了。
这些画面没有豪言壮语,也没有惊天逆转,只是一点一滴,将破碎的人心重新拼合。
锅里的香气渐渐发生了变化。
不再是那种咄咄逼人的鲜香,而是一种沉淀下来的温暖,像冬夜里有人为你披上棉袄,不说一句话,但你知道他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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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阮再次把铜铃贴上锅盖。
这一次,铃声平稳悠长,如同风吹过竹林。
恨意消失了。她轻声说,现在这锅,是渡人之味
唐绾的相机又闪了一下,这次是绿光,照片自动保存,画面中汤面金光荡漾,像月光照进深潭。
她关掉录像,摸了摸发热的机身,没有说话。
就在这时,后厨门被推开。
沈君瑶站在门口,裤管卷到小腿,绷带边缘渗着血丝,脸色发青。
给我煮碗醒神汤。她说,现在就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