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五个举着铁棍的汉子,全定住了。
有人认出了那个煎蛋的——是他娘,三年前还在老家等他回去过年。
有人盯着吹火的影子,喉咙猛地一紧——他妈去年中风,到现在说话都含糊,可那天还念叨:“儿啊,妈给你留着腊肉呢。”
最边上那个原本最凶,现在铁棍已经滑到地上,嘴唇直抖:“我……我走那天,她跪着求我别混了……我说我不听,我说我要混出个人样……”
没人动弹。
星图静静悬着,光流缓缓旋转,像在数着谁的心跳。
陈砚舟终于动了。他掀开砂锅盖,舀了一小勺汤,倒进瓷碟里,轻轻推到最近的那张桌上。
“趁热。”他说。
那人愣了半天,低头看那碟汤——清亮见底,飘着零星葱花,热气往上冒,熏得他眼睛发酸。
他没喝,而是慢慢把铁棍靠墙放下,弯腰扶起刚才踢翻的凳子。
第二个也放下了棍子,走到角落,默默捡起碎玻璃碴。
第三个掏出手机,翻了半天通讯录,最后按下一串号码,嗓子哑得不像话:“妈……是我……您身体还好不?”
领头的那个还站在原地,拳头捏得发白,可眼神早就散了。
“我们……不是来闹的。”他声音低了下去,“就是……想来讨个说法。王哥以前多威风,现在被人一句话就说哭了,我们不服……可我们……我们也想家了。”
陈砚舟没接话,只又添了半勺汤进去。
汤面晃了晃,映出头顶那片星河。
一人从口袋里摸出张皱巴巴的纸条,放在桌上:“这是我老家地址……要是哪天……您路过那儿……能不能……给我妈捎碗汤?就……就这个味儿的。”
陈砚舟看了一眼,没收,也没推,只是点了点头。
那人长长舒了口气,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