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 新会陈

九两金 是我老猫啊 1474 字 13天前

直到看见那差役住的公舍才停下脚步。

沾着碎蚝壳的烂鞋和布条绑腿乱糟糟扔在卧房门前,他解下腰间浸透桐油的麻绳,指节翻飞间打出十二个阎王结,并细致的挂上了鱼钩,这是捆鲨的杀网,他父亲的拿手好戏。

第一个差佬踩中陷阱惨叫,陈九的刀轻轻抹开第二个人的喉咙。热血喷上墙面,他遵循着老豆教他剖鱼的诀窍:刀锋贴鳃盖入,顺势挑断龙骨。祖传的长刀欢快饮血,他一一照做,手腕翻转一一宰杀。

“第五个。”陈九踩着李书办的背脊,声音沉闷而嘶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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潮水漫过滩涂,陈九的舢板吃水已到极限。船板夹层里除了差役身上搜出的财货散银,还有半坛混着点血丝的虾酱。

他想强拉着母亲上船,那个一脸笑意的小女人却只是摇头拒绝,

“仔,我吃惯了这里的水。”

他顺着水流在死黑的夜里无声地哭嚎了半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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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还没亮,铁镣的寒意已经咬进脚踝。陈九蜷在茅草铺上数着呼吸,隔壁肺痨鬼老林的咳嗽声就没停过,那老汉咳出来的血沫子在墙角成了一片黑点。

他舔了舔裂开的嘴皮子,尝到眼角滑下来的咸泪。这玩意儿比监工赏的馊水还金贵,好歹喝了不肚痛。

工棚里鼾声、呻吟声此起彼伏。陈九缩在冰冷的草席上,睡不着了,他掌心又碰到那枚玉佩。

“致公堂……”他默念着,试图从这三个字中找出些许线索。这难道是一个组织?一个秘密的会社?“丁卯”又代表着什么?某个特定的年份,还是某种特殊的含义?

他想起福建少年临死前那双眼睛,那里面充满了不甘、愤怒,还有一丝……期盼?

苟活,还是赴义?

契约已签,文书已落。他似乎已经选择了前者。可这枚玉佩,这福建少年临死前的托付,又像一根无形的丝线,将他与某种更加宏大、更加凶险的命运紧紧相连。

少年临死的眼神悄悄落入了他心中那片名为“不甘”的荒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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监工房里西班牙猪的呼噜打得震天响,在恍惚中,天慢慢亮了。监工房的铜铃骤响,又是一天开始。

甘蔗田里的烂臭味能熏死苍蝇。陈九麻木地用砍刀劈进蔗杆,却猛地听见身后皮鞭破空的尖啸,他本能缩了缩脖子,结果鞭梢却抽在旁边客家仔阿福背上。

阿福的破衫裂开,露出新伤叠旧伤的脊梁,血珠溅到陈九脸上,滚烫得让他一愣。

他前些天烧得跟炭火似的,陈九都以为他要见阎王了。

“chino猪,这捆少了两斤!”胡安监工的皮靴重重碾进泥里,西班牙语的咒骂混着鞭子声劈头盖脸砸下来。陈九低头盯着自己的镰刀柄,听着阿福一声接一声的惨叫,手也越来越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