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老栓哼了声:你们懂啥?前几年村西头的土地庙,就是这么修的,一场雨就塌了。他瞥了眼李二柱,城里来的就是不一样,干活毛躁。
李二柱没接话,心里却犯嘀咕——刘老栓这话听着像挑刺,可他说的也不是没道理。春杏突然开口:刘大爷,俺爷说用桐油刷一遍竹子,能防蛀。
刘老栓愣了下,随即道:那也得有桐油啊。村里的桐油都在里正那儿锁着,你们能要出来?
这话像块石头砸在众人心里。李二柱看了眼春杏,她正低头搅着泥巴,睫毛垂着,看不清表情。他深吸口气:俺去跟里正说,总有办法的。
刘老栓撇撇嘴,背着药箱走了,嘴里还嘟囔着:年轻人,不知天高地厚。
三石头气鼓鼓地说:别理他!他就是见不得别人好。二柱子也跟着骂了几句。李二柱没说话,只是把手里的瓦刀攥得更紧了。
夕阳西下时,庙已经修得差不多了,梁木架稳,屋顶铺好了茅草,墙面也糊得平平整整。春杏用碎石块在墙上拼出风调雨顺四个字,虽然歪歪扭扭,却透着股认真劲儿。
剩下的就是刷桐油了。李二柱看着竹子梁木,明天俺去里正家问问。
春杏收拾竹篮时,偷偷往李二柱兜里塞了个东西,他摸出来一看,是块冰糖,用纸包着,还带着点温度。
俺娘说,跟里正说话嘴甜点。她声音低得像叹息,说完转身就跑,辫子在空中甩了个好看的弧度。
李二柱捏着那块冰糖,心里甜丝丝的。二柱子凑过来:啥好东西?给俺瞅瞅。他赶紧揣进兜里,笑骂:干活去!
庙前的炊烟又升起来了,比昨天的更浓些,像是在跟天上的晚霞打招呼。李二柱知道,明天去里正家肯定不容易,但手里的冰糖化了点,黏在指尖,甜得让他有了底气——这日子,总会好起来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