野猪沟的晨雾还没散尽,林子里飘着一股子松针混着腐殖土的腥气。
曹云飞蹲在一棵歪脖子柞树下,手指头捻着地上半干的泥印子,那印子有小孩巴掌大,边沿带着锯齿状的纹路。
瞅见没?曹云飞拿树枝点了点泥印,这是野猪蹄子印,前头圆乎后头尖,跟家猪不一样。他顺手从旁边薅了把草叶子,搓出汁水抹在印子上,看这汁液渗的速度,不超过俩钟头。
靳从起撅着腚凑过来,鼻子都快杵到泥地里了:我滴个乖乖,这得是头大跑卵子吧?蹄印这么老深!
少说三百斤。曹云飞眯着眼往林子里瞅,阳光透过树叶子在地上投出斑斑点点的光,你俩记住,野猪这玩意儿记仇,碰见落单的母猪带崽子更得躲远点儿——
话还没说完,赵铁军那二愣子突然嗷一嗓子:快看!这树根子咋让谁给拱翻了!他那嗓门跟个破锣似的,震得树梢上的松鸦扑棱棱飞起一片。
曹云飞心里咯噔一下,刚要骂娘,就听见不远处传来咔嚓咔嚓的树枝断裂声。黑云和追风两条猎狗瞬间毛都炸起来了,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呜声。
曹云飞一把拽住要往前凑的赵铁军,闭气!别动弹!
林子那头,十几头野猪呼啦啦冲出来,领头的公猪像辆小坦克,黑黢黢的鬃毛支棱着,俩獠牙白森森地往上翘。它那鼻子抽抽着,小眼睛通红,后脖颈子上的刚毛一根根竖着,跟刺猬似的。
管彤彤吓得一把攥住曹云飞的衣角,小脸煞白:云、云飞哥...
慢慢往后退...曹云飞声音压得极低,手指头悄悄摸上了腰间的猎刀。可那大跑卵子已经瞅见他们了,鼻子里喷着白气,前蹄子在地上刨了两下,猛地就冲过来了!
散开!曹云飞一把推开管彤彤,反手就把靳从起手里的五六半给夺了过来。这节骨眼上靳从起还跟个二傻子似的,手指头死死扣在扳机上不撒手。
撒手啊你个虎玩意儿!曹云飞照他手脖子就是一口,趁他吃痛的工夫把枪抢了过来。这时候那野猪离他们也就二十来步了,地上被它蹄子刨起来的土坷垃噼里啪啦往人脸上崩。
曹云飞单膝跪地,枪托死死抵在肩窝。他眼前突然闪过上辈子在林场见过的场景——那年冬天,老张头就是让野猪给开了膛,肠子流了一地...
砰!砰!砰!
三声枪响几乎连成一声。第一枪打在大跑卵子眼窝子上,血地窜起老高;第二枪擦着它耳朵过去,掀掉块皮;第三枪正中前腿关节,那畜生一个趔趄,地栽倒在离曹云飞不到五步的地方,獠牙把地皮犁出两道深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