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平山顶的夜风带着维多利亚港的湿气,吹拂着何雨柱日渐霜白的鬓角。终局之战的硝烟渐渐散去,但弥漫在空气中的,并非胜利的狂喜,而是一种更深沉的、混合着疲惫、释然与无尽感慨的平静。娄晓娥那句“我们赢了吗”的轻声询问,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,激起的涟漪久久不散。
赢了吗?何雨柱望着脚下这片见证了他半生起伏的璀璨灯火,心中没有答案,只有一片浩瀚的苍茫。赢了那一场惨烈无比的生存之战,守住了“何记”的魂,赢得了继续前行的资格。但付出的代价,是难以估量的心力交瘁,是与某些力量彻底划清界限的决绝,是“何记”再也无法回到那个只需专注于灶台方寸之地的纯粹时光。
“回四九城看看。”这个念头,并非一时兴起,而是历经劫波后,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呼唤。那里是他的根,是他手艺的起点,也是无数恩怨纠葛的源头。过去几十年,他像一只风筝,被时代的狂风吹向香江,飞得越来越高,越来越远,但那根线,始终攥在北方那片厚重土地的手里。如今,风势稍歇,他需要回去,不是为了衣锦还乡,而是要去触摸那条根,去确认那根线是否依旧牢固,去为“何记”寻找下一个甲子的魂之所依。
决定北上的消息,在“何记”核心层引起了不小的波澜。何晓第一个表示担忧:“爸,现在回去是不是太敏感了?那边刚消停,万一……” 他没说完,但意思明确,担心这是否会刺激到那些刚刚退却的对手,引发新的波澜。
欧阳文山也从公关角度建议:“柱子,要不要再等一等?等联盟的事情有点眉目,或者等我们在内地的几个新项目落地,有了更扎实的根基再回去?现在回去,姿态不太好把握。”
连娄晓娥都有些犹豫:“柱子,这么多年没回去,物是人非,那边还有……还有不少旧人旧事,碰上了,难免尴尬。”
何雨柱听着众人的劝告,神色平静。他理解他们的顾虑,都是出于对“何记”大局的维护。但他心意已决。
“树高千丈,叶落归根。”他缓缓开口,声音不高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,“‘何记’的根,不在香港的摩天大楼里,在四九城的胡同巷陌里,在墩子师父教我和面的那口大锅里。以前不回去,是没脸回去,是没站稳脚跟。现在,我们打赢了仗,活下来了,就更要回去。不是去炫耀,是去还愿,是去寻根。告诉那边的人,也告诉我们自己,‘何记’没忘本,我何雨柱,还是那个何雨柱。”
他看向何晓,目光深邃:“晓儿,你怕刺激?我们越躲,别人越觉得我们心虚。大大方方回去,看看老街坊,尝尝老味道,这才是最好的公关。至于旧人旧事……”他顿了顿,眼中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,“该见的,躲不掉。不该见的,也碰不上。平常心就好。”
他又对欧阳文山说:“文山,你安排一下,行程低调,不接触官方,不见媒体。就我和晓娥两个人,带个助理就行。主要是看看老地方,会会老朋友。”
何雨柱的坚持,最终说服了众人。行程很快确定下来,极其低调,甚至没有通知四九城任何方面。
几天后,一架从深圳飞往北京的航班,降落在首都国际机场。何雨柱和娄晓娥走出舱门,踏上廊桥的那一刻,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、属于北方的干冷空气,扑面而来。何雨柱下意识地紧了紧大衣,深深吸了一口气。空气中,没有香港海风的咸湿,而是另一种凛冽的、带着尘土和岁月味道的气息。
没有迎接的队伍,没有前呼后拥的随行。一辆普通的商务车,载着他们悄然驶入市区。车窗外的北京,早已不是何雨柱记忆中的模样。高楼林立,车水马龙,现代化的气息扑面而来,只有偶尔掠过的红墙灰瓦,还能勾起一丝遥远的记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