福建,厦门港,郑氏府邸,大门新换了“定海侯府”的牌匾,金光闪闪。
时值深秋,凛冽而湿润的海风自台湾海峡浩荡而来,裹挟着浓重的咸腥气息,吹拂着郑氏府邸高耸门楼上猎猎作响的旌旗。
旗帜中央,一个巨大的“郑”字在劲风中翻滚舒卷。府邸坐落在厦门港的制高点,俯瞰着下方蔚蓝海域中桅樯如林、舟楫穿梭的繁忙景象。
这些景象无不显示这是一座迅速崛起的海港城市。
定海侯府,书房内,蜂窝煤烧得正红,驱散着沿海特有的湿寒。
定海侯郑芝龙一顿感概:“陛下真是英明神武、这蜂窝煤救了多少百姓”
郑芝龙,正端坐在宽大的花梨木书案之后。身着常服,虽不显奢华,但眉宇间久居人上的官家威严与历经风浪的海盗气质,两者竟然如此和谐的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,不经叫人称奇。
书房内,海风透过半开的轩窗,带来湿润的气息。定海侯郑芝龙端坐于宽大的紫檀木书案后,案上并未摆放账册,而是铺开了一幅详尽的《东南海疆舆图》。一名身着劲装、面色黝黑的心腹管家郑福正躬身立于案前,他并非普通海商,而是郑氏家族掌管海外情报与部分私兵的核心人物之一。
郑福的声音沉稳而干练:“侯爷,东瀛方面,卢国公富士山立碑、俞军门东京筑塔之后,四岛归心,政令畅通无阻。以往那些据险自守、时降时叛的倭国大名,如今要么俯首帖耳,要么烟消云散。咱们的船队在长崎、平户、乃至江户湾,如今比在自家泉州港还要安稳顺畅,水师巡逻舰艇往来不绝,真正是海晏河清。”
郑芝龙微微颔首,目光并未离开地图上那片已被朱笔牢牢圈定的岛屿,淡然道:“东瀛之事,陛下运筹帷幄,卢、俞二位将军雷厉风行,底定大局在意料之中。眼下这局面,来之不易,须得用心维持。说说南边吧,红毛番(荷兰人)、佛郎机人(西班牙人)近来可有异动?”
郑福闻言,精神一振,上前一步,手指点在舆图的南洋部分:“侯爷明鉴。南洋局势,确比东瀛复杂。吕宋的佛郎机人(西班牙人)还算识相,自上次马尼拉湾我水师震慑过后,如今老实许多,马尼拉的大帆船贸易,咱们已牢牢握有六成以上的份额。但巴达维亚的红毛番(荷兰人)……”他顿了顿,语气转为凝重,“其舰船依旧频繁出没于咬溜吧(雅加达)、马六甲一带,与我商队摩擦时有发生,且其对大员(台湾)的觊觎之心,始终未减。”
郑芝龙眼中寒光一闪,手指敲了敲桌面,发出笃笃的轻响:“红毛番狡诈,畏威而不怀德。东瀛一定,我朝重心必会南顾,他们怕是也嗅到了风声。传令下去,往来南洋的商船,需加倍警惕,护航力量也要加强。”
“是,侯爷!”郑福躬身领命,随即像是想起什么,补充道,“侯爷,还有一事。据零星商船回报,极南之地似有新的岛屿(指澳大利亚)被发现,其上或有奇异物产,只是航路险远,详情未知。”
郑芝龙沉吟片刻:“此事暂且记下,待日后时机成熟,再遣人探察不迟。”他话锋一转,看似随意地问道:“森儿(郑成功)近来如何?现在何处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