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妇人突见黑影闯入,吓得魂飞魄散,刚要惊呼,“影狼”已闪电般上前,一手捂住她的嘴,另一手竖起食指抵在唇边,眼中露出急切而恳求的神色,用极低的声音道:“莫怕!我们是京师来的,为钱师爷冤案而来,特来救你们!”
妇人瞪大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恐、怀疑,继而涌出泪水,身体剧烈颤抖着。那小男孩也吓得往母亲怀里缩。“影狼”松开手,迅速出示了一枚小巧的龙鳞卫腰牌(特制用于证明身份的暗记),低声道:“时间紧迫,夫人,钱师爷究竟如何遇害?你们为何被囚于此?请快告诉我!”
或许是压抑太久,或许是看到了唯一的希望,妇人泪水决堤,却又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哭出声,哽咽着断断续续道:“……先夫…钱贵…他死得冤啊!他、他根本不是失足落水……那晚,他慌慌张张回家,说查账查出了天大的亏空,涉及…涉及上面的大人物…他收拾了几本账册,说要连夜带我们走,去京城告御状……可、可还没等出门,就冲进来一群蒙面人,二话不说就把他绑走了……第二天,就、就传来他落水淹死的消息……尸首…尸首都没让我们见全乎……然后就有人来,说我们是犯官家眷,要押送回乡看管,结果就把我们关到了这鬼地方……他们用孩子的命威胁我,不许对外说半个字……大人,求您给我们娘俩做主啊!” 说到最后,已是泣不成声。
这时,那原本奄奄一息的老仆竟挣扎着坐起,老泪纵横,颤巍巍地从贴身的破袄内衬里,摸索出一枚小小的、温润的玉石算盘坠子,塞到“影狼”手中,气若游丝道:“这、这是老爷…平日最爱…贴身带的……那晚混乱…老奴偷偷藏起来的……证据……”
“影狼”接过尚有体温的玉坠,又见那妇人用颤抖的手,撕下一片内裙衣角,就着桌上微弱的油灯,用烧过的炭条歪歪扭扭写下一份血泪控诉,并按下了一个鲜红的手印。
“夫人放心!钦差大人已至西安,必会还钱师爷一个公道!你们暂且忍耐,切勿轻举妄动,以免打草惊蛇,我们很快会来救你们出去!”“影狼”将血书和玉坠仔细收好,郑重承诺。随即,他不再耽搁,如鬼魅般原路退出,与“鬼手”会合,借着夜色掩护,迅速撤离了这龙潭虎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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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这两名九死一生的夜不收,带着沾满泪痕的血书和那枚冰冷的玉石算盘坠子,跪在陈宝玉面前时,陈宝玉只觉一股炽烈的怒火从脚底直冲天灵盖!
“砰!” 他一掌重重拍在紫檀木案几上,震得茶盏乱跳! “丧尽天良!无法无天!”陈宝玉目眦欲裂,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,“贪墨军粮,已是死罪!杀人灭口,构陷忠良,囚禁妇孺,以稚子相胁!此等行径,禽兽不如!罄竹难书!”
血书上的每一个字,都像烧红的烙铁,烫在他的心上。钱师爷的冤屈,家眷的恐惧,对手的狠毒,已然超出了官场倾轧的底线,这是赤裸裸的践踏国法,是对朝廷威严的悍然挑战!
陈宝玉霍然起身,目光如炬,斩钉截铁道:“备马!点齐人手!本官要亲自去一趟野猪沟,即刻出发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