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清安拈着茶叶,微微摇头。
老妪凑近些,道:“听前日过路的马帮客说,临安城里的官家……病重啦!到处张榜寻天下神医呢!说是谁能治好官家的病,赏金封侯都不在话下!唉,真是作孽,好好的官家……”
许清安闻言,拈茶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。
官家?
赵扩?
他脑海中浮现出离开临安前,那位虽居深宫、却亦曾间接予他方便的皇帝模糊印象。
虽非明君,却也守成,奈何国势积重,非一人之力可挽。
他沉默片刻,将茶钱付与老妪,淡然道:“天威难测,福祸自有天定。山野之民,还是关心眼前生计为好。”
言罢,便转身回了客栈。
此后数日,他虽依旧静修,神识却偶尔会漫出小镇,捕捉到更多类似的流言碎片。
过往的商旅、樵夫、甚至镇中偶尔去往辰州府城的乡民带回的消息,都逐渐拼凑出一个清晰的轮廓:
宫中确在大量征召医者方士,规模空前,赏格惊人,然似乎皆无成效,皇帝病情日益沉重。
其中尤以寻找临安医仙的赏格最是骇人,裂土封侯不足为过!
许清安于静室中,目光掠过药箱。
以他如今之能,若愿前往,或真有一线可能延缓那位天子的性命,但他随即摇了摇头。
道不同不相为谋,他之道,在天地自然,在众生疾苦,而非帝王榻前。
介入皇权更替,因果太大,非但不能救国,反可能引火烧身,偏离修行本心。
更何况,赵扩之疾,恐非单纯病痛,更深陷朝廷党争、岁月消磨之中,他纵然是金丹手段也无法起死回生!
他选择了隐匿,刻意收敛了所有气息,深居简出,仿佛从未存在过。
那些寻访的使者,即便偶尔听闻武陵深山中有奇异郎中的传闻,寻至这清溪镇,所见也不过是一个气度稍显不同的寻常采药人。
问及医术,只道略通皮毛,不足以应天听。
几次三番,便无人再关注这偏僻之地。
直至又一场秋雨过后。
空气清冷,潭水上涨,瀑布声愈发轰鸣。
许清安正于窗前翻阅一卷医书,忽听镇中传来一阵异样的喧哗,不同于往日集市,那声音里带着一种惶然与难以置信。
他心神微动,神识悄然拂过小镇。
只听那镇口茶摊老妪的声音带着哭腔,正对围拢的乡民说道:“……没了!真的没了!刚过去的官差老爷亲口说的,敲锣告示……官家……驾崩了!新皇帝都登基啦,叫……叫啥宝庆元年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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轰——!
虽早有预料,但当这消息真切地传入耳中时,许清安依旧感到心神微微一震。
他缓缓放下书卷,推开木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