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被摩托车拖行了十几米的距离,这一切就像一个漫长又瞬间的噩梦。
当一切终于停止,我瘫在地上,浑身发抖,却惊奇地发现,除了左手火辣辣地疼,其他地方完好无损。
人们围上来,司机吓得面无人色。
妈妈闻讯赶来,哭喊着抱起我,随后我被紧急送往了医院。
医院的检查结果让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:
只有左手掌严重擦伤,尤其是食指,皮开肉绽,血肉模糊,像是被地面生生啃掉了一块。
养伤的日子很疼。
纱布缠了一层又一层,药水的味道充斥鼻腔。我最关心的,却是手上的月亮。
当伤口终于结痂、脱落,露出新生的粉色皮肉时,我迫不及待地寻找。
指尖的皮肤光溜溜的,那轮陪伴了我整个童年的月亮,消失得无影无踪,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。
它被路面彻底地磨去了。
妈妈庆幸我捡回一条命,说这是老天保佑。
我却固执地认为,不是老天,是我的月亮。
它替我挡了那一劫。
车祸的阴影渐渐淡去,生活回归平静。
只是偶尔,特别是月光明亮的夜晚,我还会下意识地摩挲左手食指。
那里平滑无比,再也感受不到任何凸起或异样。我曾拥有的那个会重生的月亮,仿佛只是一个过于逼真的童年幻想。
去年冬天,我回了一趟老家整理旧东西。
在尘封的抽屉底层,翻出了一个小学时的铁皮铅笔盒。
打开盒子,里面除了几支干涸的蜡笔和生锈的弹簧铅笔,还躺着一本早已不用的田字格本子。
我信手翻开,纸张已经泛黄发脆。
在一页空白的格子间,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图案。
是用那种小时候常用的红色印泥盖上去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