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更鼓响过,信都府衙后堂仍亮着灯。袁绍将王芬的密信在烛火上焚毁,看着丝绢卷曲焦黑,化为灰烬。信中提到的事情太大,大到他捧读时手指都微微颤抖——废黜当今天子,另立合肥侯为帝。
“主公,诸位先生已经到了。”亲卫在门外低声禀报。
袁绍整了整衣襟:“让他们进来。”
许攸、田丰、逢纪三人悄然而入。烛光下,许攸眼中闪烁着兴奋,田丰眉头紧锁,逢纪则面无表情。袁绍示意他们靠近,声音压得极低:
“冀州刺史王芬,欲行伊霍之事。”
堂内空气瞬间凝固。田丰手中的羽扇"啪"地掉在地上。伊尹放太甲,霍光废昌邑,这都是权臣废立皇帝的先例。
许攸最先反应过来:“王芬有何倚仗?”
“信中说已联络沛国周旌等豪杰,并掌握冀州大半兵权。”袁绍目光扫过三人,“邀我共举大事。”
逢纪突然冷笑:“王芬狂妄!如今天下虽乱,但朝廷根基尚稳。十常侍虽奸,却掌控禁军。此事若败,可是灭族之祸!”
“元图此言差矣。”许攸反驳,眼中精光闪烁,“正是天下将乱未乱之际,方是英雄崛起之时。主公四世三公,海内人望,若借此机会...”
“子远!”田丰突然厉声打断,“你要害死主公吗?”他转向袁绍,长揖到地:“主公明鉴,此事万万不可参与。袁氏满门皆在洛阳,太傅大人位居中枢,一旦事泄...”
袁绍抬手制止田丰继续说下去。他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?叔父袁隗虽免官,但族中子弟多在朝为官。若参与废立,无论成败,袁氏都将面临灭顶之灾。
烛花爆响,在寂静的室内格外刺耳。袁绍踱到窗前,推开一丝缝隙。秋夜的寒气渗进来,远处传来巡夜士兵的脚步声。
“元皓所言极是。”袁绍终于开口,“但王芬既已联络于我,若断然拒绝,恐其狗急跳墙...”
许攸眼睛一亮:“主公不妨虚与委蛇,且观其变。若王芬势大可成,我们再作打算;若其必败,也可提前划清界限。”
逢纪摇头:“此等大事,岂能首鼠两端?王芬不是傻子,必要主公明确表态。”
争论间,亲卫又在门外轻报:“主公,洛阳来人了,说是袁公府上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