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大人想了想,让周志远把医官叫来。医官来了,说:“大人,我试过嘟舍花的药性——根性凉,味微苦,入肝经、肾经、脾经,确实能活血化瘀、清热解毒;叶性凉,味甘,外敷能清热解毒、收敛生肌;果实性凉,味酸甜,能清热解毒、生津止渴。这些都符合中医的药性理论,而且病案真实,用法明确,完全可以收录。”
王大人这才点了头:“好,那就把它收录进《云南通志》的‘方伎’卷,写清楚它的产地、形态、功效、用法,还有那些病案,让后人知道它的来历。”
周志远赶紧回去修改文稿,最后定稿的条目是:“嘟舍花,彝山所产,多生于哀牢山阴湿山坡。株高三尺许,叶卵形,锯齿缘;春开红萼花,状如灯笼,夏结紫黑果。其根性凉,味微苦,归肝、肾、脾经,能活血化瘀、清热解毒,治瘀血内停、睾丸肿痛、妇人不孕;叶性凉,味甘,外敷治跌打损伤、烫伤;果实性凉,味酸甜,能解蛇毒、止痢疾。彝医口传其用,历有验案,今录之,以惠四方。”
《云南通志》编成后,很快就传遍了云南,甚至传到了四川、贵州。很多医家都照着上面的记载用嘟舍花,治好的病人越来越多:四川的一个产妇,产后瘀血不下,用嘟舍根配益母草,三天就好了;贵州的一个士兵,在战场上被刀砍伤,感染了,用嘟舍叶配黄连外敷,五天就消肿了;云南的一个县官,得了痢疾,吃了嘟舍果实煮的水,两天就止泻了。
消息传回罗罗坝,阿倮拿着周志远送来的《云南通志》,虽然看不懂汉文,但听周志远念了嘟舍花的条目,笑得合不拢嘴。他把书放在木盒子里,和那块桦树皮放在一起——一个是彝人的口传记录,一个是官府的文献记载,都是嘟舍花的故事。
那天晚上,阿倮又去了药田,看着地里的嘟舍花——冬天的嘟舍花叶子已经黄了,但根还在土里,等着明年春天再发芽。阿木也来了,说:“阿倮老爹,现在外面的人都知道嘟舍花了,咱们罗罗坝也出名了。”阿倮点点头:“这不是咱们的功劳,是嘟舍花的功劳,是咱们彝人一辈辈实践的功劳。以后啊,不管是彝医还是汉医,不管是山里人还是城里?,只要能用它救人,它就没白长在这哀牢山里。”
月光洒在药田里,把嘟舍花的枝条照得银亮。阿倮和阿木站在田里,看着远处的哀牢山,心里都暖暖的——这朵红萼灯笼似的花,从蛇沟里的一株野草,变成了医林里的名药,靠的不是神仙保佑,是生活里的实践,是人心间的传承。
下卷赞诗
红萼灯笼出彝山,活血化瘀解民艰。
温宫能种麟儿笑,治烫还教痛痒删。
通志留名传万里,医林载誉惠千般。
若非实践多真味,哪得良方代代颁。
小主,
下卷结语
下卷已述嘟舍花自罗罗坝扬名,经李默传于大理解瘀血重症,阿月病案证其温宫种子之效,周志远田野调查录其详,终入《云南通志》成文献之典。此历程尽显“口传知识”与“文献记载”之深度互动:彝人的实践为根,医家的交流为枝,方志的收录为果,缺一不可。其“实践先于文献”的特质,恰是中国传统医学的精髓——从生活中识药,在实践中验药,于文献中存药,方能让一株野草,成为跨越民族、跨越地域的济世良方。嘟舍花的故事,不止是一味草药的传奇,更是中国传统医学“源于生活、高于生活”的生动见证,其智慧,将随《云南通志》,代代相传。
尾章
若干年后,哀牢山的嘟舍花依旧年年盛开,红萼灯笼似的挂在枝头。阿倮的弟子们继承了他的医术,继续用嘟舍花治病,也继续教村里的人种药、晒药。有人在药田边立了一块石碑,上面刻着彝汉两种文字,写着“嘟舍花之田”——既是纪念阿倮,也是纪念那些用实践发现嘟舍花的彝人。
偶尔,会有外地的医家或学者来罗罗坝,他们会去蛇沟看嘟舍花的原生地,会去阿倮家看那块桦树皮和《云南通志》,会听村里的老人讲阿木遇蛇毒、阿月求子的故事。他们都说,这哀牢山的嘟舍花,不光是一味药,更是一本活的书——写着中国传统医学的实践精神,写着民族间的医药融合,写着人与自然的和谐共生。
风过哀牢山,吹得嘟舍花的枝条轻轻晃,像是在跟每一个来访的人打招呼,也像是在诉说着那段从山野到典籍的传奇——那段关于实践、关于传承、关于救人的传奇,会和这朵红萼灯笼似的花一起,永远开在哀牢山里,开在每一个需要它的人心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