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得知镜头防油镀膜要价两百八时,林纾的手指不自觉地捏紧了口袋里的工资卡。玻璃柜台里,镀膜套装的价格标签刺得他眼睛生疼,那几乎是他三天的餐费。
“老板,能不能便宜点?” 话出口时,他听见自己声音里的怯意。老板擦拭镜头布的手顿了顿,“小伙子,这价在城里算公道的。”
林纾盯着展柜里的镀膜工具,想起上周督查时被污水溅到的无人机镜头,又想起账户里还没来得及转给母亲的生活费。犹豫再三,他最终松开攥皱的价目表,“我... 我再考虑考虑。”
走出店门时,暮色已经浓稠如墨。巷口的路灯在雨后的水洼里晕开暖黄的光斑,林纾低头数着地上的反光碎片,突然和一个推着垃圾车的身影撞个满怀。
“对不...” 道歉的话卡在喉咙里,他抬头看见对方墨绿色的马甲,后背的荧光条被晚风吹得鼓胀,像极了油菜花田里被暴雨打蔫的菜叶。
是位环卫工。对方戴着磨破边的草帽,帽檐压得极低,只露出被晒得黝黑的下巴。垃圾车满载着纸箱和塑料瓶,在颠簸中发出窸窣的声响。
林纾下意识后退半步,却在擦肩时瞥见对方手腕上缠着的胶布 —— 和那天雨中吃冷饭的环卫工,用的是同一款淡黄色医用胶布。
晚风裹着垃圾车的酸臭味扑面而来,林纾望着那抹逐渐消失在街角的荧光绿,忽然觉得后颈发烫。
结束了一天的忙碌,林纾瘫在出租屋的沙发上,空调的凉风裹挟着加湿器的水雾拂过脸颊。
茶几上的蜂蜜水早已凉透,杯壁凝结的水珠顺着玻璃纹路缓缓滑落,在木质桌面上洇出深色的痕迹。他习惯性地解锁手机,拇指机械地在屏幕上滑动,满脑子还回响着白天五金店老板报出的镀膜价格,以及那个环卫工被风吹鼓的荧光条。
直到一条熟悉的艾草绿突然闯入视线 —— 那是他曾拍摄过的青团铺子。视频里,镜头晃动着扫过崭新的招牌,"已整改 重新开业" 的红底黄字格外醒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