旁边是一锅辽东老参炖雪鸡。
砂锅是官窑烧制的,锅盖掀开着,热气袅袅升起。
里面的老参足有手臂粗,雪鸡肉炖得软烂。
汤面上浮着一层金黄的油花。
药香与肉香混合在一起,闻着就让人觉得浑身暖和。
南海运来的龙虾和鲍鱼被摆在一个白瓷盘里。
龙虾足有一尺长,外壳鲜红发亮。
上面淋着一层蒜蓉酱汁。
鲍鱼则被切成薄片,摆成一朵花的形状。
旁边放着一小碟蘸料。
还有各种叫不出名字的山珍野味。
熊掌、鹿筋、野兔肉,被烹饪成不同的菜肴。
有的红烧,有的清蒸,有的油炸。
琳琅满目地摆在矮几上。
瓜果也堆成了小山。
葡萄是西域的马奶葡萄,颗粒饱满,紫得发亮。
西瓜是来自西夏的沙瓤瓜,切开后红瓤黑籽。
上面还沾着水珠。
还有蜜饯、干果,用玉盘装着。
放在矮几角落,供人随时取用。
美酒更是如同流水般不停地呈上。
侍女们端着托盘,上面放着各种酒杯。
辽地的青铜海碗、宋地的青瓷酒杯、西域的琉璃盏。
马奶酒装在皮囊里,倒出来时泛着乳白色的光泽。
烈得像火。
江南黄酒装在陶罐里,开封时酒香四溢。
醇得像蜜。
西域的葡萄美酒装在琉璃盏里。
酒液是深紫色的,在烛火下泛着宝石般的光泽。
文武百官们举杯畅饮,酒液洒在地毯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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溅在衣襟上,没人在意,只觉得痛快。
原本,萧峰并未打算让康敏出席这场核心庆功宴。
她身份尴尬,既非后妃,也非功臣。
不过是段乔带来的随行之人。
但今日萧远山喝得兴起,酒酣耳热之际。
忽然想起这几日康敏对他的照料。
他伤口疼时,是康敏端来温好的汤药。
他夜里咳嗽,是康敏悄悄送来暖炉。
端茶送水,捶背揉肩,样样都做得周到细致。
让他这个常年孤寂的老人感受到了几分暖意。
于是他放下酒杯,对萧峰说道。
“峰儿,康敏这女子这几日倒也尽心。”
“端茶送水,甚是周到。今日庆功,让她也进来沾沾喜气吧。”
“不算逾矩。”
萧峰闻言,抬眼看了看父亲。
父亲脸上带着几分酒意,眼神却很认真。
又瞥了一眼角落里的段乔。
段乔不敢出声,只偷偷抬眼。
眼神里带着几分隐晦的期盼。
他揣着康敏的心思,也盼着能给她多些靠近陛下的机会。
萧峰略一沉吟,淡淡点头。
“既如此,便让她做个侍女领班。”
“带着人负责上酒菜吧,莫要靠近主位。”
于是,康敏得以换上一身比普通侍女稍显华丽的衣裙。
淡粉色的面料,裙摆绣着细碎的小梅花。
领口缀着一圈白色的珍珠边。
头发上也插了一支小小的银簪。
她站在帐门旁,指挥着一队容貌姣好的侍女。
每人端着一个托盘,托盘里放着美酒佳肴。
她低眉顺目,姿态恭敬,动作却麻利得很。
像穿花蝴蝶般穿梭在各张矮几之间。
脚步轻得几乎听不到声音。
每走到主位附近,她都会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瞥向萧峰。
那身影伟岸,那气度恢弘。
那是她做梦都想靠近的男人。
心中既有卑微的庆幸。
庆幸自己今日能踏入这金顶大帐,见上他一面。
又藏着一丝不甘的野望。
不甘此生只做个端茶送水的侍女。
连靠近他身侧的资格都没有。
眼神复杂得像揉碎了的星光。
有亮,有暗,有痴,有怨。
帐下两侧,是此次随军出征的辽国高级将领。
黑压压的一片,像两排挺拔的青松。
他们虽卸了沉重的盔甲,却仍穿着一身玄色劲装。
腰间系着玉带,头上戴着幞头。
个个身材魁梧,脸上带着战场留下的刀疤。
眼神剽悍,一看就是在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猛将。
平日里,他们在战场上叱咤风云,杀人如麻。
可此刻面对主位上的萧峰,眼中没有半分桀骜。
只有狂热的崇拜与绝对的忠诚。
那是打心底里的信服,是对“天下无敌”的敬畏。
是对“跟着他能打胜仗、能封妻荫子”的笃定。
他们喝酒时大口大口地灌,吃肉时大块大块地撕。
却始终不敢越雷池半步。
连说话都刻意放低了声音。
生怕惊扰了主位上的帝王。
酒过三巡,菜过五味,帐内的气氛愈发高涨。
像烧到了顶点的火焰,随时都要喷发。
忽然,一个满脸虬髯的先锋大将猛地站了起来。
他叫耶律雄,是萧峰麾下最勇猛的将领之一。
脸上一道刀疤从额头划到下颌,看着凶神恶煞。
他双手端着一个青铜海碗,碗里斟满了烈性马奶酒。
酒液晃荡着,溅出几滴落在地毯上。
他大步走到帐中央,“噗通”一声单膝跪地。
膝盖砸在地毯上,发出沉闷的响声。
他抬起头,声如洪钟般吼道。
“陛下!臣耶律雄,率前锋营众将,敬陛下一杯!”
“陛下神威盖世,万劫谷一役,独战宋军三大高手。”
“杀得宋军丢盔卸甲,那是天神下凡啊!”
“臣等愿誓死追随陛下,扫平大宋,荡平西夏。”
“踏平西域,扫平寰宇,统一天下!”
“陛下万岁!万岁!万万岁!”
耶律雄的吼声还在帐内回荡。
西侧席上,一个身着玄色劲装、肩宽背厚的副将已缓缓起身。
他叫萧挞凛,是辽国老牌将领,素来沉稳。
此刻却也红着眼眶,双手捧着一个青瓷酒杯。
杯沿还沾着酒渍,显然刚喝过半盏。
他没像耶律雄那般大步流星,却走得稳如泰山。
每一步都踏得地毯微微下陷。
走到帐中与耶律雄并肩跪下。
声音不如耶律雄洪亮,却字字千钧。
“陛下,臣萧挞凛,替后军弟兄们说句心里话!”
“万劫谷外那一战,宋军列阵三十里,箭如雨下。”
“是陛下亲率我等冲阵,马槊所指,宋军胆寒!”
“末将亲眼见陛下一槊挑飞宋军主将。”
“那模样,比咱们草原上的战神还威风!”
“往后,陛下让臣打哪,臣就打哪。”
“哪怕是刀山火海,臣也绝不皱一下眉头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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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陛下万岁!大辽万岁!”
“说得好!”萧挞凛话音未落,东侧席上已炸开一声暴喝。
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将领霍然站起。
他叫耶律烈,是辽军中的后起之秀。
脸上还带着几分少年气,此刻却涨得通红。
左手提着头盔,右手端着海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