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偶尔经过的汉子,眉头一皱,压了压帽子离去。
这个人绕了几圈,不一会就出现在叶青跟前,把所见所闻全都说与叶青知道。
叶青垂钓的心情都没有了,眉头紧锁,沉思起来。自己的风评本来就差,被这群酸腐文人一败坏,若是遭逢大变,比如说靖康耻之类的,或者朝中有什么大的变故,自己肯定会被推出来当替罪羊啊。
毕竟名声这么臭,杀一个才会平息民愤,其实自己所作所为,很多都是为百姓谋了好处。
但是百姓不会管这个,随大流、盲从是他们的天性,他们只知道自己骄横跋扈、谗言媚上。
不会去想是谁治的汴河、是谁为建康解了粮食危机,是谁平陈瑜、灭东夷、收交趾...
眼下士林的歪风邪气,很快将越吹越烈,那些旧党的门生故吏,几乎全都是读书人。
一人来几首酸词浪曲歪诗,那就彻底无法挽回了,名声这东西臭了之后,极难挽回。
该怎么洗白...
叶青突然福至心灵,自己是什么人,自己是经受过后世的媒体时代熏陶的,洗白见得也太多了。
那些被视频曝光在大众眼下,暴露于世人眼中的丑行,都能被成功洗白,转移注意力,自己这个算什么?
普通百姓、士子、官吏,有几个见过叶青,又有几个真的了解他,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。
只要造势,铺天盖地宣传自己的丰功伟绩和高尚品德,还不是轻松洗白。
想到这里,叶青突然感觉鱼竿上一沉,用力一甩拽上一条大鱼来。
一边憋着劲和他比赛的杨桃儿小脸一垮,更加专心地盯着水面。
却见叶青起身之后,把鱼儿放回河中,伸手叫来了陆谦。
“少宰,您叫我?”
叶青点了点头,道:“周潜来了没有?”
“在后面的营中,和蕊姑娘闲聊呢。”
叶青道:“去把他给我叫喊来。”
不一会,周潜昂首而来,这厮一眼看去腰杆笔直,倜傥儒雅,白面长髯,一副大儒模样。
若不是知道他一肚子坏水,叶青每次看见他都有些恍惚,觉得这个人不至于这么坏。
周潜轻轻一拜,道:“少宰。”
叶青斜视着他,眼珠一转,道:“你现在写一首诗词,来赞美本官。”
这么无耻的要求,周潜脸不红气不喘,似乎是听到了很正常的一件事,沉吟道:“衙署卧眠敲竹更,别是民间疾苦声。莫言高居凌云处,一枝一叶总关情。”
叶青眼色一亮,抚掌道:“再来一首!”
周潜开始踱步,边走边道:“少宰三番下江南,清风两袖面朝天。杭城士民相饯送,只当酾酒捧山泉。”
叶青站起身来,拍着他的肩膀,道:“老周,你现在就去,召集一群落魄文人,越多越好。每日就是酒菜管够,吟诗作对,歌颂我、赞美我、往死里夸我。最好是提供盘缠,让他们可以到处游历,在贵霜的山山水水之间,留下本官的光辉事迹。”
周潜眼色一亮,点头道:“下官明白了。”
“我回去之后,就让人拨给你银钱,记住不要心疼钱,只要是有诗才、名声大的,格外加钱。这点的尺度,你自己来把握,我每个月给你一万贯!”
虽然早就知道叶青的大手笔,周潜还是吓了一跳,刚才和公主闲聊,她头上的珠翠每一个都是珍品。
真不知道,这叶家仗着叶青的权势和万岁营的特殊使命,到底敛取了多少财富......
更可怕的是,这些财富还在长年累月的增加,不说别的,就说在密州尹家庄,海港上往来如云的商船里,就不知道藏了多少的金钱。
西北、江南、以及即将收归的西南,万岁营打着建造艮岳寿山的名号,已经形成了一个纵贯整个贵霜,联通东瀛西域、交趾的商路。
各地的奇珍却是都流入了艮岳寿山,供皇帝玩赏,但是背后的万岁营,又隐藏着多大的能量。
建康城郊,灯火通明,一个个小帐篷在林中发着烛光。
叶青抱着杨归夷,看了一会璀璨星空,给她讲了几个后世的小故事,周围聚拢起一群莺莺燕燕,都十分感兴趣。
一夜无话,第二天众人收拾好了,浩浩荡荡回昭德坊。
叶青留下来,准备拍卖田产,早早的便有士绅官民聚集一堆。
田产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,就是最宝贵的财富,是传家的东西。
变卖田产,被视作极大的不孝,也就是所谓的崽卖爷田。
现在又大片的良田,要正规拍卖,来的人岂能不多。
很多也有兴趣,但是没有实力的老百姓,只能眼巴巴地在外围看着。
叶青早就让人做账,在其中以雨婷的名义,买下了一大片,这些便划出去不再参与拍卖。
万岁营高搭彩台,在现场维持着秩序,这其中有很多建康勋贵,红着眼带着钱前来购买本属于自己的田产。
留下的秦情情一身男装,伺候完叶青洗漱,陆谦吕望才簇拥着他来到台上。
压了压手,示意在场的众人噤声,叶青轻咳一声道:“诸位,建康城百万人口,每日耗费粮食惊人。每逢天灾,便有断粮之危,我贵霜历朝深受其害。
可笑的是,在建康的周围,却有大片良田荒芜,简直是荒唐透顶。
此事本官便不多赘言,他们也都收到了惩罚,今日专职拍卖田产。”
众人摩拳擦掌,都准备多多购进,毕竟所有的拍卖都是价高者得。
叶青轻笑一声,道:“今日拍卖,不同以往,在场众人皆可上前参与我们的抓阄。抓着的,即有机会购买田产,若是不能支付便当做弃权,这个名额却不允许转让。而且,每亩地,只卖三百文,概不涨价!”
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呼,这就是让利于民,在场的百姓无不欢呼雀跃,权贵们却有些冷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