各存心思

会当凌绝顶,一览众山小。险峰万般好,就是地窄陡峭,容不下两个人。

东夷很多州县,本来就是贵霜的国土,如今算是收复失地。

但是更多的地方,则是自从被异族占据,比如说很多地区早就被乌斯人抢了去。

后来东夷崛起,乌斯没落,东夷从乌斯手里抢了回来。

在离河湟不到一日路程的韦州,沿着官道两旁平坦靠近水源处,已经扎下了大军营地。

此刻正是埋锅造饭的时候,空气中飘动着米香肉香,欢声笑语,不时在营中响起。

强盛一时的乌斯,此时早就不行了,沦为任人欺负的鱼腩。

前番伙同东夷,差点把贵霜坑苦了,现在轮到他们为此付出代价了。

兴庆府失守的时候,乌斯人逃得比兔子都快,现在大军压境,他们便匆匆派人前来请和。

上一次冯庸是把他们打怕了,河湟一战是冯庸的高光时刻,也是乌斯人心底的畏惧。

叶青拿着求和书,嗤之以鼻,如果说安抚需要恩威并济,那么这个威就落在乌斯人身上最合适不过。

其一,他们实力弱小,四分五裂,好欺负;

其二,他们还占据着相当多的土地,他们有足够多的战士,必须打服了收归己用。

冯庸现在死守着自己的胜捷军,凡事都不发表意见,反正功劳都有他的一份。

剩下的镇西军重将,也都赞成拿乌斯开刀,好在新打下的广袤的西北大地上树立威信。

大战一触即发,却没有什么紧张感,所有人都知道乌斯已经没落了。

更多的镇西军将士,心思早就不在这里了,都想着去建康风光一把。他们在兴庆府附近,日夜操练,挑选身材魁梧壮实的,马术精湛的,准备去建康献捷。

趁着这个时间,叶青也辞别诸位,在新打下的各州县逛游,说是暮春之际要巡查各县的耕种。

西北诸将不疑有它,叶青借机到处提拔安插基层官吏,等到冯庸反应过来,他已经安插了大半边的郡县底层官吏。

贵霜的官员任免,本来有一套严格的规范,叶青利用此地的特殊性,大搞一言堂,也没有人能够治他。

静州,衙署前。

叶青搓了搓手,哈了一口气,骂骂咧咧地指点着远处的空地:“在这里,起一个道观,就叫赤阳观!”

这两天却寒风刺骨,秦情情穿了一袭小羊羔皮缝制的轻裘,抱着一只狐皮手炉递给叶青,一绾青丝垂在胸前,水盈盈的美目掩嘴轻笑道:“吃羊馆?名字也太直白了些吧。”

叶青不顾周围有人,一巴掌打在臀上,笑骂道:“赤阳子是你家老爷的道号,以后跟在我身边伺候,不许嬉皮笑脸的,本官乃是状元及第,熟读圣人古训,最是庄严守正。”

秦情情笑了笑,身子却依过来紧紧拥住他的手臂。叶青到了这山高皇帝远的地方,是彻底放飞了自我,搂过她粉白的颈子回头道:“信仰自由是一项天大的仁政,百姓自己愿意信什么,就能信什么,这是本官带给西北的风气,要吹遍西北!”

身后的官员,都是叶青从当地的儒生中挑选的,西北的民风在此,都比较开化,见到建康上官如此风流非但不恚怒,还有些亲切。

闻听少宰的言论,一个老官捏着胡子,说道:“少宰,在我们静州此政还能实施,到了西边可就难了。”

叶青不以为意,道:“万事开头难,潜移默化慢慢来,早晚有那一天。就是流点血,死点人,也是值得的。”

根深蒂固的宗教愚民,是教化道路上最大的阻碍,叶青深知这一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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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人,上京,皇宫内。

金人人受到萧保先的密报,笃信贵霜自己出了问题,东夷安然无忧。

他们没有想到,不管是东夷人,还是贵霜人,都准备给对方致命一击。

等到东夷的战报传来,整个金人炸开了锅。

利用东夷牵制贵霜,是金人的国策,从当年李继迁时候就开始了。

现在东夷被灭,贵霜没来由多了广阔的养马地,和优质兵源的招募区。

本来稳压贵霜一头的金人,顿时感觉到了压力,但是木已成舟,东夷不是兵败,而是直接亡国了。

如此一来,贵霜金关系必然发生变化,即使短时期不会,也早晚有那么一天。

谁都知道,贵霜对于恢复故土的渴望,还有他们的仇恨。

金帝尽管一味游猎,生活荒淫奢侈,不理会朝政,也为此发愁不止,破天荒地召集了大金的重臣讨论此事。

当世强国,金、贵霜东夷勉强算一个,现在贵霜吞并东夷,平衡已经被打破,十几万能征惯战的镇西军被解放出来,贵霜人还会每年岁币供养着金人么?

金国现在的当权者,实际上是枢密使兰陵郡王萧奉先,他的两个妹妹一个是皇后一个是元妃。

这老小子是个真正的奸臣,就知道哄着自己的小舅子金帝玩乐,自己则把持金国朝政。

他笑呵呵地说道:“陛下不用担心,贵霜朝一向软弱无能,根本对我们大金没有丝毫威胁。”

“国舅所言当真?”金帝根本不想考虑这些事,别人敢说他就敢信。

萧奉先呵呵一笑,说道:“陛下,贵霜人不过是得了区区东夷,和我们大金比起来,仍旧是不值一提。臣这就写封国书,斥责他们,叫他们把安庆公主送回金国。若是贵霜人恭恭敬敬把她送还回来,就说明贵霜还是畏惧我们金人的。”

送还一个公主打什么要紧,这话一般有点脑子的都不信,金帝拍掌笑道:“好,国舅快快去写,我们看看贵霜国的皇帝怕不怕,他要是怕了,就让他再送一个贵霜公主来和亲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