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 落难郡主

洛湘竹不会骑马,也从未驾过马车,更别提驾驴车,双手拉着缰绳折腾半天,这毛驴才挪步前移。

但来至村口,乌泱泱的村民又将驴车围住,怒目而视,指向身后大山。

回首瞧去,郁郁葱葱的山林,早已焦黑一片。

洛湘竹望着群情激愤的村民,也不知其中是谁昨晚一直拿石头砸她窗户。

她心感委屈,若是不烧那山,她与赵无眠就要进了狼肚子,可此刻烧山,坏了不少人的活计,终究理亏,她只能将眼泪往肚子里咽,在草纸上立了字据。

说是一定重金赔偿。

村民知道她身上没钱,再加上村长从中周旋,唱了白脸,这才放她离去。

异国他乡的,字据肯定是没啥用,不过给村民一个态度,也勉强足够了。

他们又不是人贩子,还能把她绑了不成?

村长夫人觉得如此刁难一个落难的小姑娘实属不应该,双手握着洛湘竹的小手,口中祝她一路小心,实则悄悄往她掌心塞了几两碎银。

南诏受中原影响很深,虽然有自己独特的货币,但银子,金子,向来都是硬通货。

洛湘竹小手摩挲着这几两碎银,上面还带着温热。

她往常也节省,但心底也从未将这点碎银放在心底,可此时此刻,这些碎银可是不知能让她的境遇好过多少。

村长夫人看出洛湘竹心中的委屈与对未来的不安,不由暗叹一口气,看了赵无眠一眼。

“他既然不是你男人,此刻带着他,可是会让自己艰难不知多少……就没想过弃他而去?为自己活,没人怪你的。”

洛湘竹回首看了赵无眠一眼,后缓缓摇头,露出甜甜的笑。

怎么会弃他而去呢?这话提也不用提。

村长夫人第一次瞧洛湘竹笑,也没想过她在这种境遇下,还能笑的出来。

是为这个男人笑的。

洛湘竹架起驴车,车轮碾过黄土压实的官道,向东而去,夏日的第一缕风拂过,道路两侧的小麦随风轻晃,荡起洛湘竹束在腰后的发丝,也吹动毛驴脖颈上的铃铛。

“叮铃铃……”

蓬莱岛上,海风凛冽。

萧远暮等人将岛上刮地三尺也没找到赵无眠,只得离去。

翡翠宫的海员嘀咕着这雾气怎么感觉淡薄了许多,驾船离去。

未明侯不知为何不见踪影,这些侯爷夫人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,他们根本不敢多问,只顾得小心翼翼开船。

“先书信一封传去朝廷,知会洛朝烟一声,堂堂女帝,要是连个人都找不到,干脆也别坐那位子了。”萧远暮脸色极为阴沉,道:

“我们则分头行动,效率也快些。”

众女脸色都不是很好看,萧冷月江湖阅历最为丰富,心性最好,也便拿出长辈的气度安慰道:

“当年我爹找了我娘大半辈子都没找到,是因被朝廷追杀,孤身一人,无可奈何,但瞧瞧咱们现在,正道,邪派,朝廷,囊括江湖黑白两道,联合起来说是只手遮天也不为过,真要找一个人,不怕没有收获。”

话音落下,几女脸色还是难看,沉默无言,气氛依旧压抑。

没法子,就是萧冷月现在都不想说话,也便不再多言。

爱妻号便在这种氛围下,驶向内陆。

而在蓬莱岛附近一座孤岛,海雾弥漫,日光透过雾气,照出地上一地战痕,殷红血迹。

一柄断剑倒插在地,剑锋布满豁口,剑格则是阴阳鱼形……归一真人的太极剑。

而归一老道本人,却不知所踪。

“咕噜噜————”

莫惊雪黑底金纹的披风早已破破烂烂,胸口有一血洞,血水潺潺,他孤身一人,坐在礁石,手里捏着酒葫芦,自顾自往嘴里灌酒,血迹顺着礁石躺下,落在沙滩。

哗啦啦————

潮水此起彼伏,偌大孤身,只有莫惊雪一人。

直到身后他的身后忽的出现一位儒袍中年男子。

正是给萨满天舆图的那位‘盗圣’。

中年男子打量四周,后蹙眉问:“发生了什么?”

莫惊雪淡淡一笑,喘了口粗气,断断续续道:

“赵无眠赢了,我们三个败者逃出地宫后,眼看来都来了,焉能让萨满天这草原鞑子跑了?我便与归一老儿联手杀他……你也看到了,没杀成,三败俱伤。”

说罢,莫惊雪随手将酒葫芦向后一抛,在空中滑过一抹弧线后,被儒袍男子抬手接过,也往嘴里灌了口。

“避世鞘,可是藏好了?温无争……”

“我办事,你还不放心?”温无争用衣袖擦擦嘴角,又抛回酒葫芦,“听澜酒?”

“自然,赵无眠为人不错,家里酿的酒,也不错。”

温无争眼角一抽,深呼一口气,“你明知我与他有仇,也不替我解决这后患。”

“我是不想吗?”莫惊雪撇了撇嘴,

“这忙我是帮了,只不过没办到,就这样吧,虽然错金博山炉与东皇钟没得手,但好在避世鞘是从归一老道那偷来了,此次东海之行,也不算毫无所获。”

莫惊雪长身而起,跃下礁石,拔出归一真人的太极剑,沉默几秒,后道:

“等赵无眠恢复记忆,察觉不对,猜出是你背刺了他,定然登门杀人,你未必是他的对手,不如撇下翡翠宫,与我当一江湖浪子,岂不痛快?”

温无争冷哼一声,没有说话,身形缓缓消失在雾气中。

“你不在乎幻真阁,但我不能不在乎翡翠宫,这是父辈留下的基业……”

“当初要不是赵无眠帮忙,你能将翡翠宫做起来?”

雾气中没有传来回答。

莫惊雪摇头失笑,垂眼望着手中太极剑,思琢片刻,还是将其收起,很快也便飞身离去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