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阳光照射在京城城头,城头上司马遵正从城楼中快步走出。阳光有些刺眼,他眯着酸涩的眼睛用手遮挡住光线,让眼睛适应这强烈的光线。
昨晚,桓玄的攻城兵马骚扰不断。他们用火器向着城头轰炸,虽然强度不高,但是损坏了几处城头工事。司马遵连夜组织人手将被轰塌的工事修复。下半夜,水城门那边的又有了状况,他又跑去水城门内查看情形,折腾的几乎一夜没睡。
不久前,刚刚在城楼里合上眼,想要歇息一会,突然听到有人禀报,说琅琊王司马道子请他前往琅琊王府商量事情。
昨日争吵之后,司马遵回来后思考了一番,认为这种时候和司马道子争吵并不明智。这种时候若和司马道子内耗对大局不利。司马遵其实也想再找司马道子长谈一番,说明利害,修复关系。司马道子想要接受禅让当皇帝也不是不行,大晋也确实需要一个有能力的皇帝方能重振,但是怎也要到击败了桓玄的兵马,解决了危机才成。
所以,听到司马道子请自己前去,正中司马遵下怀。于是爬起身来,胡乱擦一把脸便出了城楼。
司马道子派来的车马停在城内广场上,那是一辆黑色的镶着金边的黑丝绒裹着的马车。整辆是名贵的深色檀香木所制作,一些边角部位金光闪闪,那是镶嵌着金色的薄片。
那是司马道子的车驾,华美无比。放眼京城,也只有他的车驾这般奢侈。一名管事站在车旁,迎候着司马遵。
“奉相王之命,来请武陵王。请武陵王上车。”那管事陪着笑躬身说道。
司马遵皱眉道:“怎好乘坐相王的车驾。我骑马前往便可。”
那管事忙道:“相王特地吩咐了,用他的车驾载武陵王前往,以示尊敬。武陵王不要推辞,不要让小人为难。这也是相王的一片好意。相王说,武陵王守城辛苦,坐着马车也好歇息歇息。”
司马遵点点头,既然自己有意和司马道子修好。司马道子也表现出诚意,自己便该趁着这个台阶下来,不必在这种事上纠缠。
当下拱手笑道:“也好,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。”
司马遵下了马,吩咐随行数十名骑兵亲卫跟在车后,掀开黑丝绒车帘坐了进去。马车车厢宽大,座位柔软。连地上都铺着名贵的毡毯。车顶上还镶嵌着一块巨大的琉璃片,微微透着光亮。即便车帘放下,车厢里也很亮堂。
司马遵心想:这样一辆马车的造价定然不菲。怕是大晋皇帝的车驾也不如他的。司马道子生活豪奢,由此可见一斑。自己虽也是王爵,和他相比简直是天上地下了。
马鞭挥动,两匹拉车的骏马扬蹄而走,十余骑相王府卫士前方开道,司马遵的亲卫骑兵跟在车后,一行人从西篱门外廓之地直奔内城而去。
西篱门距离琅琊王府所在的青溪之畔距离很远,几乎穿过整个城池。马车很稳当,司马遵靠在软乎乎的车座之中闭目养神,想着一会如何和司马道子说话,如何和他好好的商谈,修复关系,以大局为重。
头顶上,树荫和阳光划过,车厢内忽明忽暗。司马遵打了个啊欠,竟然有昏昏欲睡之意。这些天,他太疲惫了,每天只能睡三四个时辰。昨夜又熬了一夜,实在有些吃不消。想着一会要和司马道子见面,当保持精神,司马遵索性放松精神打起盹来。
车马从秦淮河大道直奔东城青溪,转而向北,前往琅琊王府。前方开路的卫士呵斥连声,路上行人纷纷避让,司马遵便在这呵斥声中昏昏睡去。
不知过了多久,忽然间,司马遵被大声的叫嚷声惊醒。睁开眼来时,马车依旧在往前行进,但是身后自己的亲卫的声音传来。
“不是说去琅琊王府么?怎地过了青溪航往东篱门去?快停车,快停车。”
马车停了下来,司马遵探出头来问道:“怎么回事?”
几名骑兵亲卫策马上前,一人大声禀报道:“禀报武陵王,马车没去琅琊王府,此刻已经过了青溪航,正往东篱门方向去。所以我等才让他们停车。”
说话间,前方那名骑马随行的管事拨转马头回来,陪着笑拱手道:“武陵王,相王在前面的东干里别苑等着你呢,并不在琅琊王府。所以才过了桥。呵呵,马上就到了。”
司马遵皱眉道:“相王去那里作甚?”
那管事笑道:“新募集的一批粮食和物资在东干里,相王一早前去清点,说是要交割给大军之用。”
司马遵恍然。看来司马道子今日也是有修好之意,特地准备了物资粮草,让自己去,定是交割给自己,以示修好。
当下笑道:“原来如此。不必大惊小怪,出发便是。”
那管事笑着点头,大声下令车马继续前进。车马往前行了少许之地,转而向北沿着青溪东岸而行。周围的树木越来越密集,树荫之下,阳光斑驳,光影杂乱。周围逐渐僻静,已无人声。
司马遵并不在意,东干里居民区就在北边里许之处,这里是通向东干里的小路罢了。前方,一座豪宅出现在树木掩映之间,高墙大门,有兵士巡逻,设置了横栏哨卡,戒备森严。
马车到来,门前兵士立刻打开栅栏,车马疾驰而过,直接从大门口驶入围墙之中。
司马遵掀起车帘下了马车,随行的亲卫纷纷下马围拢过来。前方那管事转头笑道:“武陵王和诸位稍候,我这便去禀报相王。”
司马遵点头道:“有劳!”
那管事一挥手,带着数名王府卫士快步进了前方的大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