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丑奴一怔,随后哑然。
她确乎是个胆大的,头一回见他眼也不眨,相处不到三天就敢说要嫁给他。她和他见过的人都不一样。她会直视他,抚摸他,亲吻他。她许诺他要同他在一起,不后悔。她是要走进他的生命,并成为他的命。
陈丑奴心念辗转,开口道:“我梦见那人……划我的脸。”
白玉一震:“那人?”
陈丑奴点头:“嗯。”
白玉盯着他,忽然坐起来,坐在他腰上,双手环住他的脖颈,脸贴住他的脸:“他是谁?我帮你划回去。”
陈丑奴失笑,扶住她的腰:“是梦,看不清的。”
白玉蹙眉,有些不满:“那,是男的还是女的,老的还是年轻的?”
陈丑奴低头,埋入她颈窝里:“女的,年轻的。”
白玉被他唇间喷出的气息弄得有些痒,扭了扭腰,陈丑奴一下子把她固定住。
白玉一愣,随后反应过来。
陈丑奴握住她的腰,突然道:“我想亲亲你。”
白玉莞尔,坐在他那里,不动:“亲啊。”
陈丑奴原本抵在她颈窝里,闻言,就着那雪白的脖颈便落去一吻,然后一点点地亲上去,亲白玉的下巴,亲白玉的唇瓣。白玉“噗嗤”一笑,笑完,被他野蛮地把双唇撬开。他无师自通,并食髓知味,说是“亲亲”,却吻得她头昏脑涨,目眩神迷。
***
金乌西坠,两人下山,走在余晖里。
白玉这次连野兔也不用拎了,手上拿着刚采下的野花,一蹦一跳地走在陈丑奴前面。
“所以说,在梦里划花你脸的那个人,是个年轻的女人,拿的,是一把剪刀?”手上野花随风摇曳,白玉踩着草地上的金影。
陈丑奴点头,白玉凑到他跟前:“你爷爷知道吗?”
陈丑奴微微一怔,开口:“他听我说过。”
“他什么反应?”
“没什么反应。”陈丑奴道,“梦而已,说明不了什么。”
白玉狐疑:“他是你亲爷爷吗?”
这话有几分责备的味道,但并没有怀疑的意思,陈丑奴却微微张口,道:“不是。”
白玉一愣,停下脚步。
陈丑奴随她一并停在树影里,长睫低垂,瞳眸深邃,他无声笑了一下:“我是个弃婴,爷爷捡来的。”
白玉沉默。
陈丑奴低头,道:“他捡到我时,我便是这样了,气息奄奄,脸上血肉模糊,险些救不活。他不知我爹娘是谁,也不知我究竟遭何人所害,那些梦,说到底……只是我的臆想。小时候,别人怕我,我也怕我,怕久了,就成了梦魇。不过,现在都过去了。”
这是相识以来,白玉第一次听到他说这么多话。他低着头,敛着眸,将神情和伤疤都尽可能多的藏进暗影里、乱发里。这似乎是他的一种习惯,他习惯藏住自己的伤疤,哪怕他现在,是在向她揭开自己的伤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