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章

丑奴 水怀珠 1599 字 2024-03-15

午后,蝉声起伏,热浪卷涌,陈丑奴坐在树下,低头细看白玉。浓阴铺在她脸上,微风轻轻拂动她鬓边的碎发,她嫣红的软唇微开着,无意识间粘住了一缕在风里轻颤的发丝。

陈丑奴伸出手,小心地替她拨开,指尖触过那柔软的唇瓣时,一滞。

白玉伸手把他的手腕抓住。

“痒。”白玉嘟囔,依旧闭着眼,将陈丑奴的手抓下来。

陈丑奴愣了愣,旋即一笑,任她抓着,也靠在树上,渐渐睡去。

白玉做梦了。

梦见一些很沉静的时光。

醒来时,草地上金辉匝地,树影像泼出来的墨,左一大团,右一大团。

太阳已经西斜了。

白玉转头,望向陈丑奴,浓阴里,他竟然还在沉睡,眉峰微敛,睫毛低垂,嘴唇抿成一条平直的线。

他似乎也是在做梦。

可是他的梦,应该不太好。

白玉默默看着。

古树参天的深林被无眠的夏蝉鸣噪得无限空寂,白玉默默看陈丑奴陷入梦魇的神情,也默默看他脸上的疤。

他的疤都是旧疤了,很深,很粗,很多,像打他一生下来就长在他的脸上。

可是,世上没有哪一种疤是与生俱来的。

世上的疤,都是在人生下来后,由人一道一道地划上去的。

山风骤起,陈丑奴在訇然坠下的树叶声中惊醒过来,撞上白玉的眼神时,又是一震。

白玉还抓着他的手:“你做噩梦了。”

是陈述,不是询问。

耳畔树叶激鸣,陈丑奴定了定神,低低“嗯”了声。

白玉把他的手带到自己胸前,放在自己平静的心跳上:“梦见什么了?”

陈丑奴感受着那隐秘而有力的心跳,因梦魇而慌乱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,他抽开手,避开那团柔软,答:“一些旧梦。”

不是旧事,而是旧梦。

白玉疑惑:“梦?”

“嗯,”陈丑奴点头,抽出来的手改在她鬓边抚弄,“打小就做这些梦,许多年了。”

白玉愈发好奇:“可以给我说说吗?”

陈丑奴似乎有些犹豫,又有些意外,想了想,道:“可能会吓着你。”

白玉轻笑:“你觉得这世上有什么东西可以吓到我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