骆驼不爱发牢骚,笑了笑,并没接话。
黎昊晨用汤勺在碗里搅来搅去,捞起两片和纸片差不多的冬瓜,再看看飘着的一个虾皮唾骂:“这是刷锅水还是汤,我TM真服了。我老婆天天爬上爬下,晚上回家指甲缝都带着泥,刷都刷不干净。上礼拜她们把地里的菜都收了,还评了一二三等奖,扣扣缩缩不给咱们吃啊?”
一看就是新来的,骆驼叹气,“小黎啊,你没在这么大的地方待过吧?我老婆也在种植组,负责种韭菜,确实收了不少,有啥用?这玩意不抗吃啊。要想敞开肚皮吃饭,得等外面把粮食运回来。”
临近年底,外城最热的话题便是收集物资的两支队伍了。其中一只由秦鼎高层之一林远带队,另一只也是深受器重的队长,按照时间推算早该归来,现在却一点动静也没有。
“要是出事咋办?”黎昊晨没心没肺地说,“我听门口老李说,这俩人都是苏首领身边人,没担过外头的事,能不能弄回粮食还不一定呢--我刚从外面进来,现在这年月,哪里还有吃的啊?”
骆驼有什么办法?拿起自己的糖糕掰两半,塞进嘴里一块。
黎昊晨忽然说:“哎,我听说,以前这事不归林队管,有专门弄粮食的人。前几年吃喝汽油都是人家弄回来的,一车一车往回拉,能耐大着呢!我想想,那人姓什么来着,好像张学良那个姓....”
“立早章。”骆驼忽然抬头,一字一顿地说:“文章的章,西游记里面演孙悟空那个六小龄童也姓章,跟张学良有个屁关系。”
黎昊晨兴奋地眯起眼睛,警惕地用余光打量周围。正值用餐时间,食堂嘈杂纷乱,大多数人边吃边聊,没人注意两人。
他拍拍脑袋,嘿嘿一笑:“对对,瞧我这记性,文章的章。章啥来着?”
骆驼不满地瞪着他,像是颇有顾忌,却依然忍不住,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:“章延广,杨家将里杨二郎就叫杨延广。”
黎昊晨满意了,“叫延广的都是猛将,猛将,啊?”随后话题一转,又嫌弃起午餐:“哎,早知道秦鼎吃的这么差劲,我就不来了。不瞒你说,骆驼哥,我这几年混得不咋地,可没亏待过这张嘴。”
接下来的时间,他一会吹嘘清宁度假村的玉米面饼和炒鸡蛋,一会回忆锅炉厂茅台,最后念叨石榴苑炒鸡杂和烙饼卷大葱:“奶油蛋糕都做出来了!”
骆驼只是憨厚,心里并不傻,沉住气,不动声色地等着下文。
果然黎昊晨拐弯抹角说到重点:“去年年初,我和我老婆在杏石口接到召集令,目标是荆州。你猜怎么着?领头的是特种部队,说什么他们这种队伍全国只有六只,打大白熊开飞机上天入地玩儿似的....”
骆驼低下头,肩膀微微耸动,显然激动极了。进入秦鼎以来,他卖足力气,什么活儿都干,却连个组长也没升上去,脏活儿累活儿没完没了,怪谁?骆驼想不出其他原因。
絮絮叨叨半天,黎昊晨口干舌燥,端起碗喝汤,又问:“骆驼哥,还没打听过,你是怎么进的秦鼎?”
足足过了一分钟,骆驼才抬起头:“前年的事了。我和老牛鱿鱼从天水逃出来,拉了个队伍,最多时候六十多人。那时候粮食还没烂完,汽油也找得着,我们找了个封闭小区住着,日子过得去。那年雪大,和其他队伍做交易的时候得罪了人,换不到粮食,冒险出来狩猎,被红眼病围了,死了一半人。我们几个逃回住处,把丧尸引了去,耗了半个月守不住了,开车逃出来,命大,遇到章队....”
与此同时,刚刚听完手下孟岚汇报的苏慕云心情很好,步履轻快地沿着楼梯登上二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