彩云等在门口,她怕人来,也怕里面的人出来,直到沙德良拿着帽子出来时她一下子缩了脖子,忐忑叫了一声大少爷。
扫了她一眼,沙德良从彩云面前走过。
捂着心,彩云走进门,下床穿鞋袜的陆娇娇拧着身子笑着说:“回来了,帮我打盆水。”
她出门前盘好的头发解开了,蓬松散在脑后,鬓角几缕发丝是湿的,脸红,脖子也是微微的粉红,像是发了一场高烧,眼睛却亮晶晶的。
彩云红着脸,游魂似的出去端了盆水回来,陆娇娇拿了抹布,她回过神来:“太太,有什么活我来干就好,不管怎么样您都是主子。”
“你坐着,我擦擦凉席。”陆娇娇把彩云推到圆凳上,拧了抹布,擦被两个人体温弄热了的凉席,和彩云说:“这件事情不要往外说。”
彩云看了眼窗外,没人,压低声音问:“太太,是大少爷强迫你的吗?”
陆娇娇回过身洗洗抹布,“不是。”
“老爷知道了会打死您的!”彩云为她担心,她们是好几年的主仆,有时候冬天煤炭不够了还一张床上睡觉。
陆娇娇垂着眼睛,“这些事儿路到桥头自然直。”
彩云站起来在原地转悠两圈,愁死了。
下午,沙德良不在老宅吃饭,晚上如约而至。
屋子里亮着灯,陆娇娇在灯下看报纸,宅子不订报,她偶尔出门见小孩子卖会买一份儿,平常堆着,要打发时间了看两眼。
沙德良坐在桌边的另一个凳子上,从那一小沓报纸中拿了一张,说一句:“姨娘读过书吗?”
陆娇娇摇头,“我母亲认字,顺手教了我几个,看报都不够用。”
这报纸上也不是白话,都是文言文,还不加标点,看得人都要瞎了,陆娇娇把手里的报纸放到桌上。
站起来,绕到沙德良身后,扶着男人的肩,柔声问他:“要不要茶水?”
沙德良说不用。
陆娇娇便伸手去解对方领口的衬衫扣子。
男人按住她的手,拿起刚刚被她放弃的报纸,“姨娘想看哪个故事?”
陆娇娇从后头指了指其中一个小版块,她能看出故事讲什么,但读得太费事儿热情都消磨掉了。
念了两句,沙德良看了眼陆娇娇,她正撑着下巴盯着自己的脸瞧,心无旁骛地临摹着他的五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