沐浴梳洗,裴婠心底憋着气半点笑意也没露,雪茶和辛夷不解,也不敢多问,裴婠也不折腾,早早便躺在了榻上,一定神,裴婠脑海里就浮现出萧惕临别时对元瑶的笑容来,那笑容本只是一丝,后来竟渐渐放大,最后变作了平日里对着她时才有的温柔。

裴婠心底百爪挠心一般,辗转反侧许久,好容易入了梦,却是个噩梦。

梦里元瑶一袭大红嫁衣,笑着拉着她的手撒娇,“婠婠,我终于得偿所愿了,姑父帮忙提了亲事,国公府马上就要来下定了,婠婠,你不为我开心吗?”

……

裴婠大汗淋漓的醒了过来,她不仅不开心,鼻尖还有些酸。

地龙烧的极热,格栅之外点着一盏昏灯,而窗外黑黢黢的,还未至天明之时。

裴婠想着那个梦,想着元瑶嫁衣加身巧笑嫣然的模样,一颗心生疼的拧了起来,幼时她也不喜欢哥哥裴琰对别的小娃娃好,可那种不喜却远远没有现在这样强烈,那时的不喜,只需要母亲哄她一句她就能笑着让哥哥带其他小姑娘去园子里玩,可如今,母亲便是哄她一百句,她也不愿意让梦里的景象成真。

裴婠一瞬间想到了萧筠的眼泪,她这会儿鼻尖微酸,眼眶发热,莫名也有些想哭。

想到元瑶那日的话,她又想,庶子怎么了,萧惕比国公府另外两个公子都出类拔萃,他配谁都配得上。

裴婠迷迷糊糊的睡过去,再醒来时,窗外天光大亮,床帐一掀,窗槅透进的光甚至比平日里更加刺目,雪茶从外面大步走进来笑道,“小姐!昨夜下大雪了!快起来看雪!”

裴婠起身便看到外面园子里积了厚厚的雪,和几日前成霜的雪不同,昨夜的雪踏上去能没过她的靴面,好似踩在棉絮上似的发出咯吱咯吱的响。

这是一个比往年冷上许多的冬日,裴婠出一趟门手就要被冻的通红,必须时时刻刻抱着汤婆子才好,因昨夜那个梦,裴婠再见元瑶,心底就有个疙瘩,元瑶再想拉着她说悄悄话,裴婠便直言道,“三叔性子是有些生人勿近的,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帮你。”

元瑶蹙眉道,“那他就没有对哪个姑娘另眼相待过吗?”

裴婠略一犹豫,“有。”

元瑶大睁了眸子,“他对谁另眼相待了?”

裴婠面不改色道,“我。”

元瑶张大了嘴巴,“那是因为你们……你们是……”

元瑶还想说你们是叔侄,可看到裴婠的表情她找补不过来了,裴婠眉眼间温柔淡去,尽是不可撼动的笃定,元瑶知道,裴婠之所以这样,全是因为仗着萧惕是当真对她呵护体贴,心底被刺了一下,元瑶狠狠瞪裴婠一眼转身走了。

元瑶一走,裴婠的有恃无恐一下崩塌下来,她发愁的想,自己这又是何必。

自这日,元瑶再没有来找过裴婠,裴婠心底有些尴尬,暗暗后悔不该激元瑶,却也没打算去示好,又过两日,萧惕终于又来了侯府。

萧惕和裴琰一起回来,他们来时裴婠正在主院陪元氏,一听萧惕来,裴婠不由开始别扭,就在萧惕和裴琰刚进院门的时候,元瑶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