虚无的记忆里一闪而过一个女人的笑容, 五官清秀端正, 只有一双狭长的眉眼称得上是惊艳。
这个片段只有短暂的几秒, 泛起的记忆沉渣就再次沉淀了下去。
而在念出那个名字之后, 髭切就陷入了沉默。
从他脸上的迷惘来看,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沉默, 神宫寺泉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替沉默的神明拨开遮住眼睛的长发,刻意避让开那些一看就很疼的伤口,低低地呼唤:“髭切?”
郁金色的光芒下, 暗红的眼瞳还是如冰霜一样沉静,被照看的付丧神将怀里的人类抱紧了一点,再次重复了一遍那个名字:“——”
神宫寺泉捏着髭切头发的手指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,髭切眨了一下眼睛,暗红的眼睛静静凝视着面前的青年。
那种孩童似的天真消失了,万丈雪原下压抑着的深厚痛苦慢慢破开冰面涌上来,空无一物的眼睛里出现了皑皑白雪,离群索居的鹰忧郁地掠过苍茫的天空,把属于人世的轨迹统统抹消在无垠的旷野里。
霜白长发的付丧神笑了一下。
神宫寺泉不由自主地睁大了眼睛。
他不是没有见过髭切的笑容,属于他的那一振髭切也很喜欢笑,这就像是“髭切”的共性一样,除了一模一样的外表和习惯,这一振刀非常喜欢笑,无论是什么场合什么时间,他们都不吝啬于对见到的人微笑,甜蜜的,温柔的,像是粘稠的晶莹的蜜糖,能拉出长长的琥珀色糖浆丝来,每一个弧度都闪烁着小小的漂亮光点。
但是“髭切”竟然也会有这样的笑吗?
像是被撕开了所有的保护层,琥珀色的糖浆没有了,粘稠的蜜糖也没有了,高浓度糖分下面只有一望无际的苍白雪原,冰层下面是深深浅浅的伤痕,像是撕裂了身躯的伤口横亘在地球东西,把死亡与隔壁的喧嚣隔绝的一干二净。
他痛苦、彷徨、恐惧、愧疚,将所有人类都能有的负面情绪糅杂在一起,像个孩子一样在伤害自己的人面前惶恐不安。
他本是个武士,却失去了举起刀的能力。
神宫寺泉看着这个面容熟悉而灵魂陌生的付丧神,源于血脉里的本能让他一瞬间想要咆哮嘶吼,拎起每一个人的衣领去质问是谁将他伤害至此。
“原来是您啊。”沉默的付丧神收敛了那个令人心酸的笑容,低低地说,他眼里看见光团时跳跃的明亮光点消失了,抱着神宫寺泉的手也慢慢松懈了力道,只是松松地将他护在怀里。
“你认识我。”神宫寺泉动了动嘴唇。
髭切又笑了,这次的笑容更贴近于人们认知里的那个髭切,声音里带着点快活和纵容。
“是啊,我认识您,小时候您还常常躲在我的被窝里逃避喝药呢。”髭切的声音变得轻快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