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淮远迈开步子,到了床边站好,一张阳刚却形销骨立的脸进入眼帘。
安静了一瞬,本来闭着眼的顾淮涌缓缓睁开双眼,虽然沦陷病榻多年,但眼中的锋芒依然还在。
毕竟曾经的他在A市风光无二,就是再德高望重的长辈,也要卖他一个面子。
“在吵什么?”他说话已经很费劲,嗓音听上去会有些奇怪。
虽然灵魂被封印在僵硬的身体里,但他的感官却没有受到疾病影响,还是耳聪目明,且比任何时候都清醒。
“什么都吵。”
顾淮远无意满足他的好奇心,并不坐下,反而高高在上地俯视床上虚弱的男人,神情怜悯又冰冷,“身体怎么样?能活到我订婚那天吗?”
不愧是相爱相杀的塑料兄弟,顾淮涌想笑,可萎缩的脸部肌肉并不配合,做出来的表情滑稽又扭曲。
“就这么急着等我死?”病床上的他保持着病态的微笑,语调不急不缓,“等了五年,很急了吧?”
顾淮远俯下身,双手撑在他哥两侧,两兄弟针尖对麦芒,气势上谁都不输谁。
“原来属于你的,现在全都是我的,我为什么要急?你有力气来跟我争,跟我抢吗?”
他直直盯着他哥暮气沉沉的眼睛,墨黑的眼里有奇异的光彩,“哥,到死还是孤家寡人的滋味,好不好过?”
“你得慢点死。”虚情假意地替他掖了掖的被子,他又笑着对上他哥的眼睛:“你应该亲眼看看,你到死得不到的幸福,我这个被你踩到大的弟弟,是怎么不费吹灰之力拿到手的。”
顾淮涌陷入片刻的沉默,明明睁着眼,却像是进入了弥留之际,身体不过是一具空壳而已。
尔后他眼珠子诡异地转了转,奇怪的声音像是从肚子里发出:“可是,你真的得到了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