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7章

沃檀两颊融融,原来的贪婪无厌变作无所适从,她感觉眼前出现个无形的坑,要把自己倾埋下去。

逛楼子看画本,她原以为自己才是个中行家,哪知此刻跟他一比,都都算些鸡鸣狗盗的皮毛,相形见拙。

这方浴池虽有雾,却并无风隙,那半明不透的幔帐本垂得好好的,陡然被一团积了水的布料给砸得晃动了下。

壁墙能投出手臂挥起的阴影,却照不出姑娘家越瞠越大的双眼,更拓不住那乱了套的,瓦解了的陶陶然。

此刻的沃檀,好不容易脱离熔浆般的交织,她像是跟这水已经融成一体,脑髓都化成浆,四肢更是仿佛可以流动。

以防她当真沉到水里头去,景昭两手掌得牢牢的。

与沃檀不同,他四平八稳,呼吸沉着。眼里虽生波澜,却又因那波澜而越发亮若矅石。

“我只问一遍,当真要来?”

也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,竟拿这种问题去问最经不得激的人。

“……怎么不来?你就这点本事么?”沃檀面色衔哂,语带挑衅,以掩盖自己的窘态。

景昭笑了笑,喉间带着黑痣轻滑,目光走过她下颌那片无蔽:“如此,那便没得退了。”

说不退便不退,即使是拿头撞他肩膀,哪怕是发蛮嚼得人痛,也没有拜别的道理。

而肠胃的那点不适,便如疾驰中的马儿身上落了只虱子似的,无足轻重。

沃檀以往在外跑时,曾见过那些穿街走巷拉南胡的,甚至还因多看了两眼而被教过。

南胡里头有种奏法,叫揉弦。快了是为颤指,慢下来,则称引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