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佛桑感觉自己像个游魂,被剥离了身体,飘荡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,成为一个旁观者,旁观了一个女子的半生。
好累啊,好痛啊,她为何还活着?为何要那么狼狈污浊的活着?死了不就一了百了了吗?姜佛桑想不明白。
更想不明白的是,那些分明与她无关,为何她竟也有种切肤之痛。痛得魂体打颤,喘息都疼。
她紧紧闭上眼,不想再看。
胸腔处却一阵窒息般的难受,里面似是封印了一个可怕的怪物,日夜捶打着,嘶吼着想要出来。
姜佛桑垂头,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缓缓裂开一道缝隙,有双手从里面探出,没有一丝血肉,只剩白骨。
长而尖利的指甲蓦地嵌进跳动的心脏,任鲜血迸溅,那只手还在拼尽全力往两边撕扯,要撕开一个更大的口子,怪物要出来了——
不,不要出来!
不要!!
姜佛桑蓦地坐起身。
烛影昏昏,脸上不知是汗还是泪。
她无暇顾及,掀开垂幔,赤脚下榻,扑到妆台前。
看着铜镜里的自己,她长松了一口气。
还好,还好,虚惊一场。
她还是她,没有变成梦里那个恶鬼。
“只是一个梦而已……”
姜佛桑笑了笑,正要起身回榻,目光忽而定住。
铜镜里的她笑容一点点敛去,光滑无痕的右半边脸衍生出可怖的痕迹,那痕迹不断延伸,一直延伸到脖颈。
与此同时,左边脸颊也慢慢浮现出三个字……
不,她下意识摇头。
抬手胡乱抚触着自己的脸与脖颈。
这不是她,不是她。
“我就是你。”镜中女子忽而开口,“你在害怕什么?你在逃避什么?为何不敢面对,我就是你。”
“不,你不是我!”
她不要变成那个人,她不要带着一身伤疤生不如死地活着。
可是镜子里的人不肯放过她,冷涔涔的目光似在嘲笑她的懦弱,口吐之言更是尖锐如刀……
她不想听,她一点也不想听!
姜佛桑捂着耳朵,却怎么也隔不断那个声音。
无边的恐惧似那只白骨一样的手爪攫住了她,她急欲摆脱。
仓促四顾,摇摇晃晃站起,从旁侧的案几上搬起铜制香炉重重向铜镜砸去!:,,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