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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久之前其实还来了个阉宦,谢浮名不喜啰嗦,尤其不喜同不是女人的人啰嗦,是以三两句就谈下了买卖,但那阉宦听说要以自己的三两骨为报酬,脸色微变,言语间失了先前的爽利,以银钱交涉未果,便说要先回去复命,这买卖大抵是做不成的。

送走李怀疏,谢浮名回屋放东西。

屋里收拾得干净,家什一眼望尽,入门一副可供两人吃饭的案席,靠墙一张恰可容身的床榻,杂物颇有条理地堆放在墙角,衣裳鞋袜整整齐齐收进了柜子里。

她才迈入门槛,便听得一阵“咔嗒咔嗒”的机括运作声,梁上的鸟笼里,偃师堂所制的红嘴鹦鹉跳到空荡荡的食槽上张嘴叫唤:“通善坊刘屠户家,通善坊刘屠户家,饿死鬼,饿死鬼!”

如若驱走了那只饿死鬼,谢浮名会告诉它又一件未尽之事。

“晓得了,噤声。”

鹦鹉逼不得已闭紧嘴巴,黑宝石似的眼睛滴溜溜一转,像是气急败坏地朝谢浮名翻了个白眼,遂在樊笼中上下左右乱飞。

这只机关偃兽虽然从外形上几可乱真,但常人多留意几眼便知不是活物,其内里构造之繁复精细无法与当年偃二所制相比,在谢浮名眼中至多算是半成品,也无怪乎偃师堂如今门人寥落,只能靠做些讨巧的玩意儿在京中立足。

谢浮名走到案边坐下,拿起一本边角皱皱巴巴的册子,往前翻到某页,果然见到上面白纸黑字写着——

“冬月望日,李怀疏,非灵媒之事,她生得好看,破例。”

七日之约倏忽而至,岂料未到约定之时意外频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