蛮蛮默不作声,把此事暗暗压在心底。
长安一年多,她学会了许多,其中一条,便是藏事。
她不再把自己的心思昭示天下,肆意地表达悲欢,不再脸上动辄洋溢快乐,王兄秋尼,也早就发现自己的王妹从长安回来以后,像是脱胎换骨,变了一人。
蛮蛮扭到别的话题,继续与尤墨沏茶相谈,尤墨颤惊惊地捧着盏,而眼前的蛮蛮,仿佛对于此,根本不觉足够挂怀。
公主,的确是同以前很不一样了,国主说的,的确没错。
可越是如此,越显得当初陆氏凉薄,苛待蛮蛮。
他们尾云视若珍宝、含在嘴里唯恐融化了的公主,到了长安,一路颠沛流离,受尽欺辱,陆象行,陆狗贼,你有眼无珠,何德何能……
入了夜,乌云散尽,从浓厚严密的云层之后,剥出皎皎如玉的银盘,银光泄地,乍见乾坤朗朗。
密林间数楹修舍俨然,一射之外的竹林下,男人用一块皂色绸布遮住了面容,与所有侍卫一样的装束,看不见丝毫面部的轮廓。
蛮蛮还没睡着,小苹偷偷摸摸地寻到了她的床边,掌着灯,灯光一晃过来,把蛮蛮吓了一跳。
“怎么?”
小苹幽幽道:“公主今日不是救了一个侍卫么?那个侍卫说,想亲自来谢你。”
蛮蛮还以为是山里闹贼了,尾云国的盗墓贼是很猖狂的,听如此说,蛮蛮心弦稍稍松弛,喘出了气来:“我可没有救他,是他自己福大命大,侥幸不死,用不着谢我,何况,人不是发了高烧么,大晚上的,他从大灵清寺过来也不方便,让他回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