危怀风沉默少顷,道:“苏婶并非西陵人士,俊生父子走后,她举目无亲,形单影只,我们都放心不下。先前我与三叔商议,想接三个人来陪伴她。”
岑雪一怔,旋即了然。
危怀风道:“今日,苏婶在城郊望雁山上为俊生下葬,娘已去了,我们接完人后,一块过去看看。”
官署外,已停着一辆熟悉的马车,正是昨日从金粉楼前经过的那一辆。大花三姐妹从大门里走出来,每人怀里抱着条黑白相间的狗儿,在金鳞的引领下登车。
时隔大半年,三姐妹的个头都长了一些,人也丰腴了些,不再是初见时那豆芽菜似的模样,可是岑雪看在眼里,心头仍旧布满悲伤。
若是没有周俊生的噩耗,今日相见时,她们脸上该是有如花的笑容吧。她们会和那个为他们摘腊梅的“俊生哥哥”相聚,那几只狗儿会欢喜地围绕在他们身边,与他们一起嬉笑玩耍……
可是,那个在大雪天里为救下黑狗母亲绞尽脑汁的少年,那个精心呵护几只小狗崽儿慢慢长大的少年,那个在小年夜里为孤苦无依的大花、二花、三花摘腊梅花的少年……再也回不来了。
岑雪默默想着,泪水打湿眼眶。
城外八里处有一座小山,因面朝雁山方向,故名望雁山。
苏氏在西陵城的亲友不多,算上危家寨里的邻里,目前尚在的也就十多个。周俊生的遗骸已被烧成骨灰,入葬后,林况帮忙立碑。坟茔旁侧另有一座冢,更大也更陈旧,那是周轶的坟墓。
危怀风等人来时,树荫底下已有香火升腾,苏氏听见几声狗吠,侧首去看,秋山尽头忽奔来一大三小四只狗儿,后面紧跟着三个小姑娘。那一瞬间,苏氏神摇目眩,仿佛看见不久前的那副画活了起来——周俊生与姑娘、小狗儿们欢聚一块,言笑晏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