肾上腺素冒了个头后急剧回缩,缩到心脏和头顶,缩得韩湘灵四肢发凉。她茫然无助地看院子,她的妈妈贺玺也一脸木然坐在远处,手里的冰淇淋勺子动也不动。母女俩对视一眼,彼此忽然懂了:你的桥断了,我的路毁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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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41 章
等待考试结果的这半个月,前面十天严珑和王砚砚都在热血沸腾和身体透支中度过。严华看在眼里,“好心”地劝便宜员工回家休息几天,“我这里就是周末缺人,工作日没那么忙。”
王砚砚厚脸皮,“严阿姨,工作日我可以不要工资的。”只要能和严珑腻在一起就好。但是严华这十天眼睛被辣得够呛,“砚砚啊,我觉得你老本行不能丢。阿姨也舍不得你这么好的员工,但我这里既没有五险一金,还没有升职加薪的预期,你还是得找份正经事做。”
接着严华洋洋洒洒,边喝枸杞茶边忆当年,说自己技多不压身,游走在多个工厂间都被人提薪挽留。老国营的香皂,日资厂的手表,台资厂的电脑插件……到处都流下她的汗水和智慧,全球化背后少不了她严华倾注的心血,“等我衣锦还乡时,我那会儿就能全资在楠城买两套房了。”严华似笑非笑地打量着王砚砚,就差直接问出来:“你有什么?”
王砚砚马上意识到:她得罪严华了。
严华说出这番话还有个契机,咖啡店下午来了位稀客宋子闻,不吃也不喝,进门直奔吧台找王砚砚,说周末两家家长约好了一起吃饭,他们都让宋子闻和王砚砚拿主意去哪儿吃。
失业中介抓着腰间的围裙咋咋呼呼,“什么哪儿吃?我怎么不知道这事?”
“砚砚,你妈妈都说告诉你了啊,你也没说什么。”宋子闻“哎”了声,“我也觉得他们掺和得太积极了,要不我回去和我父母说先缓缓吧。”
“缓什么?”王砚砚脱下围裙拉宋子闻出门,两人在户外说了好半天,最后宋子闻一脸无奈地离开,王砚砚则气得脸颊泛红,回咖啡馆喝了大半杯冰水才压下。
严华觉得这种装姬直女最是麻烦,不说她逢人就出柜、大大方方地牵着女朋友招摇过市吧,好歹也要有点自觉:经济自觉自不用说,情绪和感情自觉是必备的。成天动不动相亲,还扯上什么“两家人”,更任由相亲对象晃荡在她家严珑面前,干什么呢?上眼药还是pua?严华想到这里就怒发冲冠,心说得好好敲打王砚砚。
金蔚的消息无疑帮王砚砚相对体面地脱了身,她对严珑说那边要她去帮忙,先过去了。严珑的双眼快溢出蜜,目送女朋友离开后活儿便干得心不在焉。
严华敲击桌面,说严珑,咱们之间有时不是姑姑和侄女,而是知心姐妹对不对?你从小到大姑姑什么事没支持过你?我还说要养你,当然我不是说说而已。这些天从甲鱼到鲈鱼,从乌鸡到海参,姑姑变着花样让你补啊,你不用再瞒下去了吧?
严珑的小白脸瞬时火辣辣的,她低头扭捏地擦完玻璃杯,最后“嗯——”了声,娇羞地抬头看姑姑,再羞怯地低头看脚,活似个回门小媳妇。
“‘嗯’是什么意思?”严华说你可不要恋爱脑,谈恋爱这种事情就像炒股票,你看姑姑那支股赚了三十个点,我见它见顶了就毫不犹豫抛了换另一支,还不是继续赚了?
“嗯……”严珑其实心里打鼓了好几天,一直想对姑姑坦白这事儿,但越想说越难张嘴。毕竟在她眼皮子下发展出这段感情,还动不动出去睡一晚,这种事她做得,但说不得。
“你又‘嗯’什么啊?”严华急了,拍了桌面说亮话,“你傻不傻啊?你好歹找一个像韩湘灵那样没有家庭压力的吧?或者像金蔚那种和男人没牵扯的吧?”
“你不是说韩湘灵和金蔚不行吗?”严珑快速回嘴,“我就是喜欢砚砚啊。”当这句话吐出来,严珑整个人轻松了,她在姑姑面前鼻子莫名开始酸,也不晓得是为了她的砚砚不被严华喜欢,还是因为自己取向觉醒后辛苦熬了几年才算初步修成正果的不易,总之眼泪滴答了,真心话也说出了,“姑姑,砚砚不想相亲,也不再提结婚生孩子的事了,她说过要和我一起努力。我们要不一块儿去杭州找工作,要不就在楠城互相扶持。再说……再说……我觉得我们还没见顶呢。”
“噢哟,还主升浪呢。”严华看着侄女,最后摇摇头,“我也没说反对你们,我反对有效吗?我是让你多留个心眼,别被直女给骗了感情自己以后走不出来。”
严华说姑姑没别的态度,就只有三点意思,“第一,你被骗身体可以,但不能被骗钱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