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天行有常,不为尧存,不为桀亡,”荀晏道,“公理可能说自身已明于天人之分,不受天人感应之束缚?”

年轻人沉思了起来,却听身前御史又道:“君长于批判,一针见血,却短于纠改之法……”

他顿了顿才道:“然我不如

你多也。”

他确实不如他,荀晏想着。

他二十出头的时候还钻在这乱世里头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,应该去哪,不过是一路懵懵懂懂跟着兄长家人的步伐,借着长辈蒙荫才走到如今。

借着多年所见与常人不可能有的见闻,方才小心翼翼在小屋里写下一篇论士族,却也束之高阁,若说起来,大概也算得上一事无成了吧。

他回屋仔细看过后,本欲提笔,却不知想到了什么闷闷笑了起来。

清之道:[确实有趣,昨日你兄长觉得你过于直白要为你改文,今日就换成了你为他人改文。]

荀晏摇头放下了笔。

“叔祖为何又不落笔了?”

荀缉方才入门,看到这幕顺口问道。

荀晏抬头,面上却一僵。

“叔祖莫非以为这般便能逃过了?”荀缉心平气和,甚至有些习惯,“已热好了。”

他把方才荀晏见客时未来得及用的药再度端了过来,反炉热了第二次似乎苦味愈发浓重,落到了胃里与方才稍稍饮下的薄酒纠缠在一起,叫胃脘又是隐隐作痛。

荀晏揉着肚子,一下子奄得一句话也不想说,又后悔自己刚刚没事干去挑战自己的胃,这折腾下去什么时候他能让师弟放他吃一回烤肉?

他也会馋的呜。

“你也随我回一趟许都,”他半阖着眼睛恹恹说道,“正巧可令族中长辈为你加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