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这般大的用量,是个人都会发觉不对劲,也就渭阳君不曾发话,默许了荀晏的所做所为,才让荀晏能够挥霍到现在。

只是荀晏却没空搭理他们,他开始学起了自己小时候曾经鄙夷的做法。

“煮开水,然后以草泡之,饮后即可病愈。”

他认真的向着身前一个个骨瘦如柴,面带病色的难民说道。

那些难民如听圣音一般,将他的话奉为圣旨,一个个急不可耐的想要尝试喝下这种药,获得新的生命的活力。

荀晏微笑着看着他们,低下头却觉眼睛酸涩,他捂住了脸,感觉额头有些微微发烫,他缓了一会才撑着膝盖站起了身。

幼时他曾向张仲景指责黄巾皆是骗子,用符水治病诓骗于人,如今他却是莫名有些理解了这番做法。

他救不了他们,再好的医者,没有药材,什么也没有,那也是救不了人的,他只能给他们一个遥不可及的希望,一个若即若离的美梦。

让他们抱着希望死去。

董白遥遥望着他,她少有的走出了车,在太阳底下坐下,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。

她面上有些懵懂,似乎不理解荀晏在做什么,待荀晏过来后,她做出了几个手势。

相处了几日,荀晏也算是勉强能看得懂渭阳君手势的含义,人类在语言上不共通,但在肢体语言上总是神奇的相通。

“他们太痛苦了……我希望他们可以走得……不那么痛苦。”

他斟酌着说道,甚至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做法究竟是对是错。

董白歪了歪头,似乎不大理解,但随后她突然拍了拍手,脸上绽放出了如花一般的笑靥,将身侧的侍者招来偷偷比划着什么。

还是个小姑娘啊。

荀晏这般想着,每每面对董白,他总是很难将她与董卓联系在一起,反而频频想起家中年幼的安安。

都是年幼不谙世事疾苦的小女郎而已,这个世界有再多苦难都与她们没有什么关系。

也不知阿兄带着宗族迁徙如今怎么样了,路途中有无发生意外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