纸片随风飘落下去,车窗上再也没有血迹了。
夏日的风灌进来,她哄着她,“没有血迹了,真的没有了,不信的话,你自己看看。”
蔺玉觅起先不肯,观若再三的鼓励她,她才抬起了头,望了车窗一眼。
她望车窗,观若却望着她。
她哭的太多,眼睛红肿,若不是为了这样生死攸关的事,她又到底年纪小了些,倒是颇有几分我见犹怜的模样。
观若十二岁的时候进宫,尚且有袁姑姑每日贴身保护着她,女人的妒忌也没法化作刀剑,直接伤害她,令她头破血流,或是令她在夜间辗转反侧,忧思成疾。
可蔺玉觅的十二岁,实在比她要艰难的多。
车窗上的血迹易除,可溅落进蔺玉觅心里的那些血迹,只能靠她自己了。
观若在心里叹了口气,“你还是该坚强些,尽管这样说其实也很残忍。”
“可是唯有你自己珍惜自己的性命,克制自己的恐惧,不然谁也没法帮你。药石可以医身,却没法医心。”
这些话是同蔺玉觅说的,也是同她自己说的。
昨夜观若没有睡,其实也不光是因为蔺玉觅的病。
她其实也害怕的睡不着,她怕她一做梦,便是梦见那支箭直直地朝着自己射过来的情形。
这是一瞬间发生的事,不比昭台宫中的事情漫长,可是也足以成为她的梦魇。
为什么会这样巧,仅仅是因为正好那时候蔺玉觅开了窗户么?
她心里甚至冒出了一个更可怕的想法来,曾经也有一个人是这样直直地朝着她射过来一支冷箭的。
可是这个想法自然也有说不通之处,若真是李玄耀,以他的性情,布置了这样的事,是一定会要了她的性命的。
不会就这样轻轻放过,也不会折损这么多李家的士兵与仆妇。
蔺玉觅一直怔怔的看着窗棂,微微发黄的残纸仍然粘在木框之上,随着马车的行动,被微风吹拂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