旷野凄清,天地浩然,他是天地间微不足道的一粟,生死在这沉默的山川流水间,似乎也同样不值一提。
他回到了营地中,又在往后的数个夜晚里,频繁地被噩梦惊醒。
他开始变得沉默了,收敛了曾经那身轻慢和骄狂———再好看的招式在生死面前都是无用的累赘,再难看的动作只要能活命,就值得去学习。
但这像一场醒不过来的漫长噩梦———从他听到第二次要出兵的号角声开始。
曾经战场带给他的阴影还没有消失,他握着刀,感觉魂魄和身体好像分成了两个部分,明明一招一式都已烂熟于心,可身体却像是那台上偶人,控制偶人的线不在他手中。
刀越逼越近,千钧一发之际,他终于努力侧过身体,刀擦着他的肩膀,在左臂上划出一道血痕,血涌出来,浸湿了质地粗劣的布料。
那席卷大脑的痛感终于让魂魄归位,眼中如同隔了一层什么似的的战场变得无比真实,汗从他的掌心沁出,握着的刀柄有些打滑,他用力握得更紧。
横劈、竖砍、上挑、斜撩……那些苦练的动作已经成了身体的本能,甚至快过大脑。
他看到面前的敌人倒下去,原来收割一条生命,是那么轻而易举的事。
他开始适应这片战场,适应杀戮,适应看不到尽头的厮杀。
什么当大将军,什么建功立业,什么万人传颂,在这一刻都在他脑海中消失,他内心只有一个念头———活下来。
他一定要活下来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