感知不到那金色灵力了。她有些恍惚,自己如今是个什么境界?没有跌落太多啊,仍然是尊者。难道书上所记载的所谓双修之法的约束都在尊者之下?或是因人与妖的隔阂,并未牵连到她?
可即便如此,她心中也是钝重的一团,总也没什么精神。
有种攥在手里的东西,却被凭空夺走的愤懑。
其实,执教长老后来和定平在外面闲聊,她是听得到的。她们说她孤身一人,狐狸不在了,霜云也不在身侧,还是应该多收几个弟子,亦或是找个仙侣陪伴?总之,不放心她再一个人呆着。
她并不觉得孤身一人有何不好。支持她的人很多,她从来都是这样过,不明白这怎么就成了别人眼里自己走火入魔的原因了。
有个由头也好,免得他们乱想,把天衡宗其他人也惹慌了神。
她并不是……封闭自我,不肯与人沟通的人。她常常与人论道,剖开自我,像每个天衡宗弟子那般议论自己的道心和心魔,教导弟子,解释因果,甚至对一只狐狸也是主动说自己的心魔所在——
狐狸啊,她很回避提她的狐狸,主动被她驯化的小狐狸,在她面前总是故作正经又那般不知羞,毫无提防,也不怕她嘲笑它,就开诚布公地说着些古怪的话。
是她养着的,乖顺听话,尾巴摇曳,连内府都要敞开了给她看,着急地说真相,说不出口,千百次被她扔在各个地方,又千方百计地跑回她身边来。被责罚,就开心,说要被杀,也开心——
好像到狐狸面前,什么难处都不值一提。
痛苦于她说要杀它,自己还在挣扎,狐狸便开心地摇起尾巴,好呀好呀。
痛苦于她说要利用它,自己心有不忍,狐狸又高兴得抱住她,被利用好呀,我正要如此。
扯过被子,却怎么也不觉暖,内府中灵力再次涌动,她运转心法,却有些无力,只好摸着窗户,轻叩几声,求来执教长老帮她。
“灵力乱动了么?是想到什么事了?和我说说,或可为你开解。”执教长老掀开被子,明尘的手冰凉。
“我后悔了……”
蒙眼的布条上,洇开两道浅浅的血痕。
“后悔什么?”
“我不该——”她开了个头,便说不下去了,顿住片刻,换了个话题道,“我若说,狐王可能没死呢?”
执教长老蓦地一惊:“怎么可能?”
明尘抿着唇笑了笑:“我也只是说可能——我心里总是不太踏实。”
“过了这么久……我也觉得像是一场梦,我未曾亲自去灵海,听见你们说,我都不敢信狐王死了,但若是你一人看错,倒还情有可原,那时宗门弟子都在看,总不会有错吧!”
执教长老以为明尘是精神绷紧所以恍惚,宽慰了一会儿,又去摘她蒙眼的布条:“莫要乱想了,你的伤口这么多年都未好,就是心事过重,总是流泪……”
明尘却按住了她的手,摇摇头:“我自己解,丑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