渐渐到了荒山宗宗主仓龙的洞府,仓龙的侍剑弟子在外守着,听了来由后便进去通禀,没过一会儿就出来道:“宗主请天衡宗的客人进去。”
比起天衡宗这种庞然大物,荒山宗的陈设还是过分简单了些,偌大的屋子都空了,只正中徐徐烧着药香,程锦朝低头看,明尘拉住她低声道:“荒山宗的屋子都很大,便于弟子们随时结阵,陈设虽然简单,阵法却很多,你跟着我,不要乱走。”
明尘像是走回自己的屋子那般熟练地在空地上绕起了圈子,程锦朝跟着兜圈子,眼前才渐渐浮起一阵烟雾,烟雾中,横着一张卧榻,一个盘腿打坐的老者忽然睁开眼,不耐烦地挥手将烟雾从面前拂去:“明尘来了?”
听这人说话中气十足的,哪里有什么“不行了”的?
明尘已经屈身行礼:“仓龙前辈,听闻前辈要冲击传说境界,晚辈迟迟没来探望,前辈恕罪。”
程锦朝也急忙跟着行礼。
仓龙笑道:“哪里来的这些繁文缛节,我从前对你还有些误会,见你亲自来了,自然什么都没有了,快起来,坐。”
他又掸去烟雾,忽然凭空出现一把椅子,明尘摸索着坐下,程锦朝小心地瞥仓龙的神情,这老者身形魁梧,虽然看出年老有些垮下,但怎么都不像个病号。她侍立在明尘身后。
“我曾经跟随师尊来过这里,那时前辈对我说,要是我在天衡宗被欺负了,无论何时,您都要为我出头,即便打不过,也能把我藏起来。”明尘笑着提起来,仓龙眉眼含笑:“我那时想着,无论如何要跟郁淙手里把你抢来,后来你是尊者了,我说那小东西眼光不错,如今我还能帮上你什么呢?我们已经是要依靠你了。”
明尘还未说话,仓龙便道:“我如今也要步他的后尘了,你瞧我,外强中干,像个纸糊的老虎,还能威风几日呢?内府中,灵力坍缩,一日不如一日。郁淙还有你可托付,你看我们荒山宗还有谁能担当大任呢?”
仓龙像是讲故事一般,再不听明尘说什么了,只沉浸往事中:“想当年……我从初代宗主手中接过这摊子,我们荒山宗啊,才经历过两个宗主,就有些不行了。据说啊,据说,那上古时期,有的宗派可经历千年而不灭呢,我们这些野路子,总归是不如人家。”
“天衡宗,定海宗,荒山宗,数我们不成气候,可仔细想想,这些宗派,不就是三群年轻人聚在一起闹出的名堂,还指望要持续多久呢?什么宗门威严啊,什么天下正道啊,哪里想过那么多呢?不就是我们觉得谁说得好做得好,就跟着谁混么?能蹦跶过了,也很好。”
明尘忽然截断道:“如今的北州,却不能没有荒山宗了。”
“是啊,可我们北州的修真者有多少呢?你也知道了,我们决意把凡人引进宗门内,也不光是为了筹措灵石与粮食,也是为了宗门——让会治理的人治理,让会打架的打架,或许这样,那荒山宗还能持续下去。”
明尘一直蹙着眉头,却没有说什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