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锦朝也不知道扶火究竟怎么了,全宗上下,在宗主还不是宗主的时候,扶火是最支持她的,忽然被软禁,大家都想知道为什么。
狐狸抹平衣裳褶皱,躬身到明尘面前。
书案上亮着灯,明尘没有摸玉简,只是坐得很端正地想事情,忽然道:“程锦朝?”
“是我,尊者。”
那挺拔的身子一点点矮下去,明尘撑着脸想了会儿事情,道:“七日后,你随我去火岩城,荒山宗。”
“我进不去铁壁——”
“我护着你就是了,”明尘摆摆手,把这件轻易得仿佛一颗灰的事掸去,才道,“之前在火岩城,唯有你和我,许多事,我也想听听你的意思。长老们的意思,我也会考虑。”
程锦朝忽然道:“尊者,我们回来之后,明明你离我更亲近了,不知道为什么,我却觉得离你愈发远了。”
明尘要说正事的架势维持了一瞬就垮了,瞎子勾手拿过玉简,信手摸了几下,随意地浏览着信息,漫不经心道:“怎么这样想?”
“瞧,果然。你知道么,人间男女若是有一人有了外心,女的问男的,‘你是不是外头有人了?’男的绝不会说‘没有的事’,而是心虚反而质问对方‘你怎么这样想?你是在怀疑我不成?我们之间的信任呢?’你瞧,你这话反而说,我没有想错。”
把男女之事比喻过来,明尘听完就笑了,也不知道是该骂她还是该让她滚出去,略一思忖,道:“你怎么像家养的猫狗似的,黏着人了?一日不去摸摸毛,便撒娇起来了。”
她这话,倒也没把程锦朝推出去,反而拉近了些。
“我是家养的!我说过要您当我是您的狗好了,怎么转脸就不认了?”程锦朝小心地走近一步,似乎离得越近,明尘的内心世界也随之越近,不自觉间,居然撑着书案,靠近了明尘的脸。
“我说把你当朋友,你非要类比家犬……”明尘依旧在抚摸玉简,似乎不知道家犬已经凑近了。
“不是这些问题。尊者,从前你不说把我做朋友,我心里想着杀啊杀的,反而觉得亲近,如今却不是,我为你办事,心里虽然甘心,我每日都见到你,你每日都教导我,我能住进你的屋子,可是——我觉得你与我隔着一层,隔着很远的一层,和从前不同了,您要杀我的心和怜悯我的心,我都知道的,如今我却看不清了。”
明尘抬起玉简,按在她额头。
“胡思乱想,下去。”
程锦朝却愈发顶着这玉简凑近了,很是急切道:“什么挚友,什么侍剑弟子,什么道友的,你是哄我的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