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睁开眼,气息平稳,面容又恢复了素日的板正,把彷徨和不安藏起,狐狸搓搓脸,摸过耳垂,屏息朝着来时的路回返,紧贴暗道时,听见了外头的动静。

沙茗回去后,把外衣脱去,又自己清洗了伤口,让血腥气少了些,重重地包扎着,换了身熏香的衣裳,在最外的屋子里把火烧得极热,坐了一口锅,扔下大把花椒与姜,从地窖中翻出不知何时储存的一条带血的羊腿,横在屋子正中,靠近火炉,皮毛被火燎过,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。

等军士搜查上门,不光闻不到血腥气,还被混合着的这股要吃肉锅子的气味呛到了,盘查过她的身份印信,又问昨天有没有见到过什么人在街上。

沙茗:“我都没有出门,不知道呢。”

“最近据说来了个外乡人——若是见到了,不要留宿!早些报告!”

“是是是。”沙茗不耐烦地把刀戳进羊腿,翻了个白眼。

等这帮没用的军士离开,沙茗刚提起羊腿,便看见暗道中钻出来的程锦朝:“你出来得太早了,也不怕那些人折返回来。”

“他们已经知道我这个外乡人了……”程锦朝忽然瞥见羊腿,想起来张弓城目前都没有见过什么像样的吃食,农田倒是见到过,大多是豆子,放牧的人不怎么见到,按照现在这个灵气驳杂的程度,养出来是怪物还是牲畜都不得而知呢!

沙茗推过羊腿道:“我家的窖藏。”

“哦。”并没有多问。

“我父亲从前是个商人,能从南边捎带些货物。”沙茗道,看看那条羊腿,拽起来,“这根也有些年头了,臭了,酸了,其实不能吃,我只是拿来放臭气用的——可就是这么一条臭羊腿,在外头很多人家里,都是难得的美味。”

程锦朝抿着唇,她嗅过了,自然知道,转了个话题:“商人,是能够离开张弓城的,为什么没有想过借此机会逃离?”

“现在出去的商队,只有城主自己管着的一支了。”沙茗道。

“抱歉。”

“是卖奴隶的,出去把外乡的人捉为奴隶,路过火岩城,卖一点下去,再回到这里,进神羿山……要是在火岩城被截住,那奴隶的命运还算是好的了。”

这话,沙茗都是听父亲说的,父亲就是因为奴隶被中间的火岩城掠走了太多,才被扔进神羿山的。

其实是他路过火岩城,极力地劝他们买下,在火岩城做奴隶,好过在张弓城做奴隶。可笑又可悲的父亲,一颗自保懦弱的心,竟然还分出点吝啬的同情给那些被自己捉来发卖的货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