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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尘明白了,秋娘并不那样笃定她的身份。

只是太过绝望了。

绝望到,宁死,也只愿抓住那虚幻的一根稻草。

身边的另一个女子又说不要胡说八道,明尘忽然道:“你听见那医者的声音了么?”

三人都静默下来,听见马蹄声响起,那医者的呼号断断续续。

“我是医者……”

秋娘似乎恢复了些理智:“医者……哦,是医者,是南边来的么?可我的胳膊都烂了,我疼得睡不着……我的头上着了火,我的下面也都烂了,疼得我睡不着……阿阮,你说我有救吗……”

“我去叫医者进来。”明尘要挣脱秋娘,她向来不擅长直接允诺自己不确认的事,可秋娘偏偏,就只要一个承诺,死死拽着不肯撒手:“我有救吗?我有救吗?”

另一个女人说:“有救的,有救的,快别胡说了,松开手。”

可秋娘只盯着瞎子看,明知道瞎子不会对她的眼神有反应,却还是流出热泪来:“我有救吗?你们看得见我吗?”

明尘说不出允诺,空着的那只手轻轻揩过秋娘的脸颊:“我认识那位医者,我去问她。”

“你认识那位医者?”另一个女人诧异,她知道明尘的习性,很少说肯定的话。

“我认识的。”

明尘明白了那种凭借声音,把一个人和记忆的印象重合在一起的感受。

共勉到头,半年多,再次汇聚一起,她孱弱无力,只是去感受,只是去感知,作为凡人的失格,去体会作为修真者所承载的分量。

秋娘才勉强撒手:“我有救了?我有救了?”

明尘叠好手中的湿布,缓缓走出去,摸索着,侧耳倾听那马蹄声,可马蹄声愈发远了,连带着少女的呼号也像是从天外而来。

怎么捕捉不到那声音,怎么越来越远?

瞎子跌跌撞撞跑出去,被不知哪里来的石头绊了一跤,再起来,人们问她:“阿阮,你找什么?”

“那医者,那医者为什么走了?”

“是秋娘?是秋娘不行了?秋娘的伤还是不好?”女人立即站起来,大喊着:“姑娘!我们这儿!我们这儿!秋娘不行了!你快来看看!”

女闾中的女人们,很多都认识秋娘。知道她是定州人,遇事总是很会先把别人保护在身后,很爱为人出头,这次也是因为替大家说话,被捅伤了胳膊。

像接力似的,听见的女人也喊了起来:“那姑娘!我们这儿!秋娘!你看看秋娘!”

一波接着一波,像海浪似的,女人的声音显得单薄细弱,可若是联合在一起,在旷野中变得厚重,像一个族群的呼号:“看看秋娘——我们要医者——”

喊了两天,程锦朝第一次听到有人要她帮忙。